這黑霧濃稠如墨,渾然不似普通的雲霧之屬。
黑霧漸漸凝聚成一惡鬼模樣,光頭上雙峰高聳,青麵無須,獠牙突出有五寸多長,雙臂青筋虯結,手握一把鋼叉,下半身卻與黑霧結成一體。
“何方狂徒,敢在神龍舊居飛行?還不快快落下土遁!”
鬼物鋼叉一指,大聲喝道。
紫霄卻認得這鬼物乃是夜叉,於是行個稽首說道:“使君請了,在下乃青州雲台山道士。我二人遍尋渡船不得,不知此處乃上古神龍舊居,這才使法過河,還望使君行個方便。”
夜叉把手中鋼叉一挺,叫道:“文官下乘,武官落遁,此乃神帝所封,你等螻蟻小民,豈敢逆天行事?”
伍丁回身笑道:“神帝萬民景仰,不過幾千年過去了,九州也早已不是神帝的天下。念你骨肉盡失,不如請我祖師作場法事,將你超度了罷。”
夜叉聞言大怒,手中鋼叉一伸,身體裹著黑煙直向伍丁刺來。
伍丁把手一招,骨龍刺化為一根九節鞭,長有十丈,粗如碗口,鞭梢處的屠龍匕恰如一個巨大的尖錐。
骨龍刺在半空盤旋一圈,呼嘯著向夜叉打去。
夜叉見來勢凶猛,不由吃了一驚,手中鋼叉向上迎去。
“鏘”地一聲,骨龍刺擊中叉柄,屠龍匕卻仍舊帶著三節龍骨向夜叉頭頂打了下去。
屠龍匕從夜叉的頭頂一刺而過,如入無物,激蕩起黑霧更加顯得夜叉麵目猙獰。
夜叉將頭搖晃了幾下,挺叉又向伍丁刺來。
伍丁可不比夜叉,身體雖說經天乳池水洗練,但也不敢以身犯險。左手掐訣,默念咒語,一聲輕響,補天盾早已出手。
“蓬”
一聲大響,如中敗革。鋼叉刺中補天盾,盾牌竟然如皮筋一般卸去力道,隨即一彈,將鋼叉彈回。
雖說補天盾所化五色光膜威力更大,但卻也有一個弱點,就是在裏麵也無法向外攻擊。所以伍丁仍舊以盾牌的形式使用,不過新的驅使之法竟然可以使盾牌變得韌性十足,也已經使伍丁喜出望外了。
伍丁與夜叉你來我往鬥了半天,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伍丁見飛劍、骨龍刺無法奏效,把手一放,一道神雷向夜叉轟去。
夜叉乃龍王手下,昔年也曾隨龍王布雲行雨,這雷電乃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當時用鋼叉一引,便將雷電引向河麵。
“轟”地一聲,激起老大一片浪花。
接著,用鋼叉一挑,一道巨浪突起,直向伍丁打來。伍丁見事不妙,急忙撐開補天光盾,將自己和紫霄護在中間。
那夜叉隻管將水浪不停打來,雖然傷不著二人,可水霧彌漫,伍丁也無法找到夜叉的蹤跡。
紫霄見已折了銳氣,一拉伍丁,二人向來路退了回去。夜叉自知不能攻破補天盾,也不追趕,自回水下去了。
來到岸上,伍丁問河裏怎麼會有如此惡鬼,且又熟悉水性。
紫霄對伍丁說:“真沒想到這河裏還真有神龍,不過既然說是舊居,想必神龍早已離開。這夜叉鬼卻是神龍當年所收的鬼王,跟隨神龍日久,一直充做神龍使者,自然對濟水非常熟悉。”
“這夜叉鬼雖然法力並不高強,但他刀劍無傷,不怕普通雷電法術攻擊,確實難纏之極。我想他既然是鬼魂凝聚之身,應該怕真火,你素習我青州《太上十三洞神咒》,自然會真火符,可以嚐試用真火攻擊他的凝身鬼霧。”
伍丁歎息道:“可惜神咒經被天乳池水損壞,連同赤精子所贈《煉經》也一同腐蝕掉了,幸虧我已記住兩經中內容,改日當再繕寫出來。祖師怎麼不早提醒一聲,晚輩有幸得二祖華真人傳授上乘真火石中火,應該可以打敗夜叉,也不至於狼狽逃回了。”
紫霄撇嘴道:“你膽小如鼠,被他用水當頭壓住先機盡失,縱有真火,難燒潑天之水。我說又有何用?”
伍丁強辯道:“俗話說北人乘馬,南人乘舟。我素來不習水戰,祖師久居南方,卻怎麼一樣逃了回來?”
紫霄怒道:“有事弟子服其勞,我老人家怎可輕易出馬?再說,我也不曾修煉神咒經,也不會放那勞什子火,如何與他對陣?”
夜叉再次見到禦空而行的伍丁與紫霄,憤怒地帶著一隊蝦兵蟹將鬼怪之屬迎上前來,不由分說,各舉刀叉撲了過來。
紫霄淡淡一笑說道:“清風,夜叉交給你了,輸了你自己回青州,我一個人去取藥。”
伍丁哈哈大笑道:“祖師您放心,等我打發了夜叉就來幫你,說什麼也不能讓你一人孤單前往啊。”
說完,徑直向夜叉衝去,紫霄也飛劍、咒法齊出,攔住一幫鬼怪。那些鬼怪法力低微,如何是紫霄的對手,才一動手,便紛紛被紫霄打落下水。
夜叉見狀大怒,手持鋼叉惡狠狠向伍丁刺來。
伍丁左手掐訣,右手一指,轟然一響,紫色真火將空中的水汽也燒得蕩然無存。
夜叉見火勢凶猛,急閃時,早被真火擊中左臂,“哧”地一聲,左臂處的黑霧被真火燒得幹幹淨淨。
夜叉吃疼,大叫一聲,手中鋼叉也掉落水中。伍丁大喜,真火源源不斷,將水麵都烤得霧氣騰騰。
夜叉身邊的幾個惡鬼猝不及防,直接被真火燒得魂飛魄散。夜叉身形一散,化做黑霧逃回水下。一眾小妖早被紫霄殺得七零八落。
伍丁與紫霄也不追趕,駕土遁揚長而去。
南相山在濟水東約五百裏處,禹河蜿蜒從山下流過。山不甚高,卻是鍾靈毓秀、鸞翔鳳集的世外仙山。山上古木蒼翠,奇石林立,龔道人經營此山已有數百年之久,在修道界也是有數的名山。
雲台山與南相山近些年來過從甚密,紫霄與龔道人也曾有數麵之緣。此次路過南相山,紫霄便要伍丁一起上山拜訪。
因為在並州為救李振,伍丁與郭栓娃曾經殺了南相山的十多名道士,所以此行伍丁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上得山來,接待的道士卻說龔道人已經帶人去了並州。
知道龔道人不在山上,伍丁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不過,他也有些為李振擔心,不知道龔道人有沒有查到是李振殺了龔公子。
龔道人大發雷霆、氣急敗壞,他最喜歡的孫子被人殺了,這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況這凶手至今還沒有抓到。
他向在並州的暗探下了死命令,沒過多久,那個使鍘刃的人查到了,兩個道士卻還杳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