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四年之約(1 / 1)

沐雲長帶著其家眷被趕出了沐府,沐府重新回到柳凝碧的手中。沐府一事也算是了了,浣花雪也該走了,本以為事到如今,他與柳凝碧的四年之約,也就提前終了。

卻未料得,他踏出沐府大門時,見門前備好的馬車,柳凝碧已坐於馬車前,久候他許久了。浣花雪麵上露出一抹驚異之色:“夫人……”

“上車,這一次換我陪你。”柳凝碧手中拿著馬鞭,朝浣花雪揚了揚,清秀麵容上帶著少見的笑容。

浣花雪輕輕笑了,在柳凝碧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與柳凝碧並肩而坐。策馬揚鞭,馬車緩緩駛出蕪城城門時,天空飄起了細雪,紛紛揚揚落了漫天雪白。

縱然風雪凜冽,二人並肩而行,竟然也不覺得寒冷。浣花雪挨著柳凝碧,眉角挑起幾分戲謔:“你隨我走了,沐府怎麼辦?”

“我交給王伯打理了,沐府所有商鋪自有其掌櫃打理,王伯隻須替我照看,一切如常便是。”柳凝碧一邊驅趕著馬車,笑吟吟道,“何況,我留下也不會打理商鋪。我是念著,你這般厲害,等你的師姐起死回生,請你來替我治理沐府家業。”

浣花雪聞言,眸底笑意濃鬱,他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柳凝碧,能將整個沐府交給他的柳凝碧,這說明柳凝碧已經完全信他了。他不禁笑道:“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我說浣花相公怎會如此好心呢。”

“怎麼?你不願意?”柳凝碧別過頭瞪了浣花雪一眼,隨即又別過頭來兩眼平靜的望著前方。

浣花雪輕輕笑了,仰頭半倚著馬車門,朱紅簾子映著他烏黑的長發,愈發雅致。“豈敢,豈敢。”

二人一路之上歡聲笑語,飄散在了風雪之中。馬車進了臨溪的地界,沒有了風雪,隻能感受到北風的寒意。越近浣花溪,浣花溪眉頭越緊,明明是要救回花解語了,他卻愈發擔憂起來。

“我以為我們會先去璿璣穀,怎麼先回浣花居了?”柳凝碧看著兩道熟悉的花木,白露沾濕了馬車落下的裙角,寒意從心底而起。柳凝碧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浣花雪,子規啼還在莊飛揚手上,而製起死回生藥,還須念紅藥的幫忙。

浣花雪抬手拂過路旁的野花,寒露沾上指尖,徹骨之寒入了心底。他麵上仍是淡淡的,淡淡的攏了些清惆:“莊飛揚會帶著念紅藥來浣花居,算算日子,應該比我們早到才是。”

“原來,你已經通知他們了。”柳凝碧笑了笑,她忘了,浣花雪是個很會算計的人,事事總是安排得極好。

浣花雪別過頭看向柳凝碧,忽而笑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了?”

“我……”柳凝碧正欲張口反駁,卻也覺得自己似乎話多了不少,她似乎對浣花雪的依戀也多了。

馬車穿過了十裏蓮花,明明已是這樣嚴寒的時令,浣花溪的十裏蓮花還是開得這樣好,似乎不畏一絲一毫的嚴寒。柳凝碧一邊嫻熟的駕著馬車,一邊賞著十裏蓮花水麵清圓的景致。

她雖在浣花居住了三年,卻無時無刻不被仇恨蒙了心智,從未覺得這十裏蓮花如此美麗,她不禁脫口讚許道:“浣花雪,你看那蓮花可真美,終年常開不敗。”

“花開終有花敗時,若花敗了,你可還會喜歡?”浣花雪卻驀地潑了一盆冷水,花開得這樣美,他說出的話卻這樣傷懷。

柳凝碧別過頭看著浣花雪,馬車緩了許多,再往前行便是花林,花林間惟有一蜿蜒小徑,容不得這般大的馬車。韁繩一拽,棗紅馬停下了步子,仰頭嘶鳴。柳凝碧扶著馬車跳了下來,繡花鞋踩了一片翠草柔軟,卻覺腳尖一片濕潤,隨即寒意徹骨。

“浣花雪,你怎麼了?”柳凝碧下了馬車,回頭見浣花雪仍坐在馬車上,動也不動的發呆,不由納罕。

浣花雪聞言,別過頭神色間隱隱藏了幾分隱憂,淡淡道:“我隻是有種不祥之感。”

“你是憂心,念紅藥不會這般輕易助你練成丹藥?”柳凝碧盯著浣花雪,分外認真道。

浣花雪在柳凝碧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眉宇間鎖著愁雲,如何也散不去,開口淡淡:“我的巫靈血能治好她的眼睛,倒不必擔憂這些。隻是,起死回生藥到底隻是傳聞,從未聽說誰練成丹藥,救活過誰,我隻是擔心……”

“若是救不了你師姐……”柳凝碧順著浣花雪的話,脫口而出,卻在說出之後就後悔了,忙又改口道,“我們還未試過,怎知結果如何?”

浣花雪看著柳凝碧許久,方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也許是他想太多,可是他苦心孤詣謀劃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花解語能起死回生?若是失敗了,那他也不知以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