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過花林,回到浣花居的時候,莊飛揚和念紅藥已經到了。浣花雪推開竹門時,正見莊飛揚於古井旁,轉著井軲轆打水,而念紅藥坐在一旁,麵上含笑,赤眸裏仍是空洞與虛無,看起來卻似乎很安然。
莊飛揚提著木桶,回頭見浣花雪和柳凝碧回來了,樂嗬嗬道:“師妹,你們回來了?”
莊飛揚那一聲問話,浣花雪恍惚有種回到遠浮山的情景,他跟著花解語采藥回去的時候,莊飛揚在院子裏也是這樣打水,然後抬頭笑著問他二人。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物是人非。
莊飛揚提著水,用雪白絹子擰了一把,便溫柔的為念紅藥拭著雙眼。浣花雪走近莊飛揚身側,伸出了一隻手,開門見山道:“子規啼給我。”
“你們拿到醉死夢了?”莊飛揚停下了手中動作,回過頭見浣花雪神色篤定,便知是萬事俱備了。
莊飛揚放下了手中絹子,便要伸手掏出子規啼,卻見念紅藥伸出手來攔住了莊飛揚,赤眸含笑道:“我要先雙目複明,才能替你研製起死回生藥。”
“紅藥,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莊飛揚一手反手握住念紅藥的手,篤定的回道。另一手掏出了一個木匣子,交給了浣花雪。
浣花雪接過木匣子,打開確認是子規啼。這才向念紅藥淡淡道:“現在,我們可以治你的眼睛了。”
念紅藥仍坐在青玉壇上,神色自若道:“除了巫靈血,我還需要寒露,秋海棠為輔。”
“我去找。”莊飛揚看了一眼浣花雪,急忙說著就要往院裏去尋覓。
柳凝碧看著莊飛揚那模樣,忍俊不禁道:“大師兄,你認識什麼是秋海棠,什麼是寒露?”
“我……”莊飛揚當即愣了,他確是不識得。柳凝碧隨即凝色道:“還是我去罷。”
不過片刻功夫,柳凝碧便采來了秋海棠。隻是那寒露,此時日光淺淡,寒露已消,惟有等到入夜,方才能取得了。
轉眼,夜深人寂。柳凝碧采來了一瓶寒露,念紅藥將秋海棠花蕊搗碎了,和著寒露盛在小玉盤裏。這時浣花雪拔出柳凝碧的長劍,割破了指尖,一滴殷紅鮮血滴入小玉盤,泛著淡淡白光,恍若冰雪剔透。
柳凝碧取過小玉盤,依照念紅藥的吩咐,將練好的藥塗抹於其雙目之上,再以白紗細細包好。待明日黃昏時,方可揭下。
莊飛揚一直陪著念紅藥,他為念紅藥的雙眼即將複明而感到高興。可念紅藥卻似乎沒有他那麼高興,更多的是擔憂:“飛揚,我很怕。”
“怕什麼?”莊飛揚攬過念紅藥,細細的瞧著念紅藥被白紗包裹著的雙目,唇角含笑道。
念紅藥雙手緊緊抱住莊飛揚的胳膊,她是真的怕,甚至聲音有些微顫:“以巫靈血作藥引,能令雙目複明的法子,我是在古書看得的,從未試過,也不知能不能治好。”
“拆了白紗就知道了,別怕。一切有我在。”莊飛揚輕輕撫著念紅藥的肩,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