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解語。”念紅藥口中吐出這幾個字的一霎，莊飛揚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仿佛被利劍直刺心口。念紅藥妖媚的嗓音仍在耳畔，“聽說，你隻有這麼一個同門師妹。”
莊飛揚怔在當場，沒有說話，隻是默然望著桌上的沁血酒杯。念紅藥聽其不語，便又繼續說道：“她的刺繡功夫真好，那樣窄的衣襟上，竟也能雙麵繡海棠紋樣。”
“是啊，她有一雙巧手呢。”莊飛揚不知不覺中，竟也順著念紅藥的話說去。
“諾，你的長袍。”念紅藥忽然又笑了，緩緩拍了拍手，招來了一個紅衣少女，手中托的正是莊飛揚心心念念的那件長袍，血汙已淨，竹綠翻白。
“這件袍子我著人洗淨了，刀口破敗處卻沒人敢動，唯恐落了這袍子本來的繡功。”
“多謝了。”莊飛揚忙起身接過，輕輕抱在懷裏，指尖撫過袍上的口子，眸底柔情處哀慟不已。解語為他親手裁的衣袍，還是教他毀了。
念紅藥擺了擺手，垂首側立的紅衣少女便悄然退去，留下一陣沉默。良久，忽又見莊飛揚思忖道：“隻是我尚有一事不明。”
“但說無妨。”念紅藥笑道。
“你如何這般輕易將長袍還我？”莊飛揚抱著長袍，狐疑道。
“你以為呢？我會以這長袍要挾與你，逼你交出子規啼？”念紅藥輕輕笑了，笑得很美，像極了初開的紅芍藥，妖冶而迷人。
“你本該如此的。”莊飛揚也笑了，笑得很真誠。
“我念紅藥想要的東西，會有一千種法子教你拿出來，這種要挾卑鄙的勾當還不夠格並入一千種法子之中。”念紅藥斂眸間，自是不屑道。
莊飛揚笑了笑，似愈發看不清眼前之人了，酒香撲鼻，未飲已覺有了三分醉意，他垂眼凝視著念紅藥，似問自己又似問念紅藥，低聲輕笑：“念紅藥，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你想知道？先喝了這杯酒。”念紅藥一手撫上沁血酒壺，一手摸過一隻沁血酒杯，緩緩斟滿，朝前遞了遞。
莊飛揚垂眼瞧著那隻酒杯，沁血盈香，卻遲遲未有接過之意。念紅藥已然察覺出了莊飛揚的遲疑，便又笑道：“怎麼？不敢了？”
“有何不敢，不過賤命一條。”莊飛揚朗聲笑道，手中握的長袍搭在了腿上，抬手接過酒杯，仰頭一幹而盡。
“莊大俠，果然豪爽。”念紅藥半舉酒杯，輕呡一口，赤眸含笑間，兩頰飛起紅雲如蘇，已有了幾許醉意。方才，莊飛揚一心隻在長袍上，竟未覺察其異樣，如今神思清明，才恍然驚覺出念紅藥已獨飲了半壺清酒。
“唉，你今夜這般爽快，不會隻因醉酒？若明日酒醒，不會反悔罷？”莊飛揚見其熏熏嬌態，不免皺了皺眉頭，這念紅藥的性情反複無常，他須得小心應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