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飛揚走入亭中，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隻惜念紅藥是看不見了。雖然她看不見，可她卻聽得很清楚，莊飛揚的腳步聲，莊飛揚的呼吸聲，那樣急促，急促得令人不快。況且，堂堂一代大俠身處邪魔之地，想來也不會有什麼能令他高興的，至少不會令他高興得走得這樣急促。
“你似乎不大高興？”念紅藥緩緩抬起頭，赤色眸子盈盈笑意，手中杯盞方落。
“我確是不大高興。”莊飛揚橫眉微挑，淡淡瞥了她一眼，兀自於四方石桌前坐下。
“你為何不高興？”念紅藥問道。
“我的衣衫教人換了。”莊飛揚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你這人真有意思。”念紅藥聞言，忽然輕輕笑了，“我穀中隻有女子，你一個大老爺們教姑娘伺候換了衣衫，竟然還不高興。”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莊飛揚一聽便知是念紅藥誤會了，極不自然地幹咳了兩聲，才又正色道，“你將我的衣衫還我。”
“哦，你是說那身滿是血汙的長袍？”念紅藥緩緩道。
“是了。”莊飛揚點了點頭道。
“扔了。”念紅藥輕笑道。
“你怎麼可以扔了？”莊飛揚一聽卻是急了，一把抓過念紅藥的手腕，手上力道不覺加重。
“怎麼？那身長袍很重要？”念紅藥不怒也不惱，隻是任由莊飛揚緊扣著她的手腕，仿佛不覺疼似的。
“嗯。”莊飛揚緩緩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忙又解釋道，“那身長袍裏沒有子規啼，隻是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你這莫非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念紅藥頓覺腕上力道鬆了許多，斂眸一笑。
“不，那身長袍是我師妹親手裁的。”莊飛揚不太自然地避開了念紅藥的眼眸，明知她已看不見，卻還是在對上那雙赤眸時有些莫名慌亂，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
“哦，師妹啊，不知是哪位師妹？”念紅藥神色漠然一冷，抬手輕輕撥開了莊飛揚的大手，雪白手腕留下幾道紅印深淺。
“你不識得的，不識得的。”莊飛揚抬眼掃過念紅藥的手腕，被撥回的手一時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方才難看的臉色，隨即變得複雜起來，似含了些悲戚，又似含了幾分歉意，桃花眼底又無不透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