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再是他,不再是他的小莫——因為他已改變太多。
兮澤沒有任何辯解,或許正是他心裏的那一點莫名的無愧疚讓他覺得根本沒有什麼需要辯解的,他依舊十分中肯地道:“他們已在皇城周圍加重了好幾道防衛,鴻文侯早已控製了皇上,暗中提拔心腹,並且還找了個假公主做傀儡,正待時機成熟,發動政變,奪取天下權柄!現在你是回不了皇城的。”
“那我更要回去!我的弟弟在他們手裏——我唯一的親人在他們手裏,你知道嗎!”
“你現在隻身一人去的話,隻會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沒什麼關係……”兮澤的坦白又一次刺痛了她最敏銳的那根神經。
她打斷道:“所以我回我的家,你去救你的蕭玉盞——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她還活著……”
“來不及了……”兮澤倒抽一口氣,眼中藏不住一絲落寞,“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被鴻文侯帶走了,我救不了她的。”
月公主的心中沒來由的隱隱一痛,仿佛是在為他惋惜,她也不知道自己愛他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是在為他失去了另一個女人而難過嗎?
她又何嚐還是原來的那個楊月呢,一身的傲骨嶙峋都被磨平——是他一點點地在消磨她的鬥誌啊,不然她今天何至於到這般田地,而他,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
兮澤又道:“可是如果你也被他們抓住了的話就沒有人來就你的弟弟了。”
月公主一愣,卻又輕笑道:“那你說我當如何?”
“找到李瀚宗和馮刻鬆,再想辦法……”
她笑著搖了搖頭,連他的小莫都背叛她了,她還用再期待其他人麼?但她沒有再說話,而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呢。
“你可以和我一切去找蕭夫人,她是大夙國的公主,你之前有讓馮刻鬆去接待大夙人的……”兮澤建議道。
沉默許久,她卻淡淡地道:“你給我一個讓我聽你的理由。”
兮澤來至她的跟前,凝望著她,像是攤牌又像是哀求地道:“因為你想救皇上,而我想救玉盞……”
帝都城外,已是接近虹城地界了。斜曛拉扯著並立的一男一女兩人的身影,一幀幀的樹影裏隱藏著一座小小的廟宇。
時間的手翻轉歲月的更漏,沙礫從狹小的甬道中擁擠過去,就像這裏曾經香火鼎盛終擋不住時光的撥弄,那些富麗與光豔會變成輕煙透過年代的隙縫而流失。濃密的爬山虎斑駁了廟宇的牆麵,遮去了一些破敗一些黯淡和一些荒涼。
殘破的門楣上還危危地掛著一塊匾,上麵是“土地廟”三個憔悴而又空洞無力的字,仿佛是上了年紀滿臉怏怏病容的老人——吃力而又頑固地守著這塊地方。
兮澤情不自禁地吐了口氣,伸手正欲去推廟門,那破舊的木門竟然“吱”的一聲自動開了——來開門的是蕭玉盞!
這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對於這三個人來說已無所謂驚喜或者驚訝了。那隻時間的更漏仿佛被戲弄了一般,又重新被人顛倒,流失的與未流失的過去的與未來的開始混淆,這一秒鍾無形地被安排著拖延了。
“你——”他很不自在地說不出話來,按照他的判斷蕭玉盞是不會出現在這地方的啊,雖然他也希望能見到她,希望看到她平安,可是一切不在他意料中的事情他都覺得是可疑的,但是那種不安又如何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