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詔和藺羽兒是同時淩空躍起的,蕭雲詔寬大的袖袍忽的股動起來,兩股強大的內息順著他的臂膀源源不斷的流出,他目光深沉似水,麵目陰森至極,隱隱的幾道紅光從他的眉間沁出,隻聽得一聲悶響,凝聚成團的內息登時幻化成獸首,猙獰的張開血盆大口,而那幾道紅光也彙成兩支,飛竄及他的左右兩手,他一聲低嘯,“嗖”的又一個騰空,雙手一劃,半空裏留下兩道赤紅的圓弧,那圓弧竟久久不能褪去,好似猛獸的利爪留下的痕跡,那紅影便是鮮血淋漓而下。
藺羽兒隻覺得龐大的內息正以排山倒海之勢迎麵襲來,她開始看不清蕭雲詔的臉,眼前盡是一片氣勢洶洶的赤紅色。若非輕身經曆,恐怕她也無法了解祝融一殺的可怕!她當即便調整了自己的真氣,而她的垂袖亦開始變長變大,然後在空中拋出一個圓弧,像是湧動的岩漿突然怒吼著去襲擊敵人。她的雙臂奮力一振,袖袍舞動,那是一股絲毫不遜於蕭雲詔來掌的氣流。
兩道火焰般的赤紅色在虛空中猛烈的撞擊,摩擦出與中秋月相輝映的光華。
一道逼人的寒光在這個時候突然將統治這一片天色的赤紅截斷,然後幻化為一道七彩的虹淩厲的虹,而那虹卻也正是薰柏手中的那把劍,這是多麼令人驚歎的一幕啊,眾人皆忙著決一死戰,隻有神台上的那一尊尊的“石像”見證,而這種情形之於他們,也不過是一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稀奇景觀而已,他們甚至忘了自己是誰,甚至忘了這供人曆代朝月的聖地已然成了人間的修羅道……仇恨太重殺孽太重,可是這些都不在他們的眼中。
擁擠在空中的那些暗紅的氣團都被薰柏的劍氣刺散,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藺羽兒的身法極其迅捷,她早已近到蕭雲詔的身側,手中也竟然已經握了薰柏的劍。
“所有人都住手!”蕭雲詔嘶聲吼道——他竟然會在這時候發號“停止”的施令。“妙行”人、大夙人停止了爭鬥,朝中的侍衛也不再動手——其實對於蕭雲詔,所有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忌憚,或許他曾是大夙國的第一高手,或許他是“妙行”的掌門,也或許因為景昭帝喊他“義父”!
眾人向這二人望去,卻見二人都已凜凜地立在了神台之上,藺羽兒的手裏握著一柄七曲長劍,那劍竟然抵在蕭雲詔的喉口,而蕭雲詔卻依舊傲然挺立絲毫沒有動容——是藺羽兒勝了?或許輸贏真的便隻在一瞬間吧,這個時候最興奮的要算是大夙人了吧,大夙國的公主打敗了大夙國的第一高手,隻可惜見證這一刻時不是在他們自己的國家。
隻聽蕭雲詔道:“都散了吧……”
下麵一陣騷動,人聲越來越大又越來越小,直到聲息稍稍靜了靜,蕭雲詔又道:“讓大夙國的人都走吧……”
“妙行”人絕不能再失去他們的掌門了,護衛隊也必須絕對的遵循他們的皇上的意思——景昭帝重複過兩遍的“你們全都要聽義父的話!”所以,他們都像被釘住了一般,停在原地不敢再動了。可是大夙人竟然也不乘機撤退,他們隻是十分焦慮地望著他們的公主。
藺羽兒也十分焦急地大喊道:“你們還不快回去!”
大夙人紛紛開始向後退去,藺羽兒看了蕭雲詔一眼,又道:“麻煩你送我們一趟。”
薰柏好像與她心意相通一般,已知藺羽兒欲挾蕭雲詔去,好讓自己全身而退。當即疾步來至蕭雲詔身側,二人十分默契,一同抓起蕭雲詔施展輕功便已飛身而去。
留在龍壇的人們好像還來不及反應適才發生的一切,中秋月將要隱去,新的一天就在前麵,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仿佛曆經了極大的驚險,現在好了,終究算是虛驚一場吧,而這裏這裏的一切都恢複的不著半點痕跡。偶有死傷皆隱沒到塵芥裏麵去了,鬧騰了一夜,人們倦了,“都散了吧……”——都不去管,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去好了,翻覆間,那些細小的不可思議的東西沒有人再想到要去深究,回宮的回宮,回家的回家,收屍的收屍,要去解救蕭雲詔的去解救……人群像煙霧一般輕易的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