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五六 神女有夢(2 / 2)

因為家中生意的關係,她有出入府第的自由,也正因為如此,在她如花燦爛的歲月裏碰到了令她為之心顫的男子。

這一年,她正值二八妙齡,青春逼人,嬌媚可人,再加上才情過人,芳名遠播。

這一年,剛入初春,江州內楊柳依依,百花繁盛,更兼風輕雲淡,鳥鵲啁啾,儼然一副好事臨來的好兆頭。

她的馬車剛停靠在鬧市一旁,他的馬匹已經橫衝直撞過來。

眼看著就要釀成慘禍,他身旁的男子手一揪韁繩,他座下的馬匹頓時高高抬起前腿,長嘶一聲,堪堪停在馬車身側。

他是京城來的小侯爺,性格桀驁不馴,飛揚跋扈不說,還驚嚇了她的馬險些讓她受傷,之後非但沒有道歉,還一副不可一世目空無人的模樣,讓人氣恨惱怒。

她氣不過一把拉開帷簾,下了馬車,麵上因怒氣而紅雲淺生,杏眼中更是因怒氣蒸騰而流波暗轉,在他眼中卻是一副麵暈淺春、纈眼流視、香姿玉色的天然神韻。

他登時紅了臉,訥訥說不出半句囂張的話。

她更是愣住,她從沒想到那桀驁囂張的人會是眼前的男子。

他衣冠華麗,服飾講究,更兼形貌昳麗,神態風流倜儻,一下子讓她滿腔怒火霎時熄滅。但撐不過麵子,她還是紅了臉略略責備幾句,沒想他一反之前迭聲道歉,俊逸非凡的臉上更是紅了一片,拙劣的動作,憨態十足,她頓覺他其實也是挺可愛的。

於是兩人就此認識。

此後三月內,他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風裏雪後、木石前盟,一切都如兩人所願。

更兼兩家算得上門當戶對,雙方父母都有結成兒女親家的意向,一切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就等著他上門下聘。

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生豈會如此順風順水?

正當兩家下聘納彩時,皇帝棒打鴛鴦,一道聖旨就斷了兩人姻緣。

小侯爺在京城可謂是一枝獨秀,容貌昳麗不說,還難得才情四溢,被京城人家冠以“京城四璧”之一,更是眾女百裏挑一的難得好佳婿,於是在小侯爺身後有著一大票的花癡追隨者,而這眾追隨者中,以當朝九公主最有氣勢,曾放言非小侯爺不嫁。

這會兒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竟然趕在兩家親事將成前,百般纏磨皇帝,於是,這樣一道聖旨就下下來了。

……小侯爺南風斯玄,俊秀篤學,穎才具備,與九公主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此賜婚……

聖旨一下,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九公主極有品德,竟然給她傳話,待公主大婚之後,一定納她入府。

這是一件美德。世人皆讚。可見這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心性高傲,豈能搖尾乞憐,接受這種本質不堪的“施舍”?哪怕她深愛他。秉持“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她不屑一顧,斷然拒絕,從此該幹嘛就幹嘛,渾若無事人。

她再容貌絕世、才華橫溢,豈能和公主相比?又豈能鬥得過天麼?

很快公主十裏紅妝,他新娶美婦,成了駙馬。

而她生了一場重病。

故事到此,並沒有完,青菡枕著手,手麻到不行。這個故事簡直就是老生常談,不知道在那些酒樓茶肆,白胡子老頭的口裏翻來覆去說了多少次,她聽了有些索味。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聽顏昔回喁喁軟語。想比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顏昔回的嗓音更吸引她,軟軟的,溫溫的,聽得她昏昏欲睡。

大病初醒,江畫幽渾如換了個人,整個人變得呆傻,琴棋書畫不再精通,就連得心應手的生意也變得一竅不通。一夜之間,這個江州德才兼具的佳人變成了一無是處的草包,淪為江州笑柄。

倒有一點和之前像似,那就是淡定。淡定得不像話。

江畫幽對市井傳言恍若未聞,依然故我,自清醒以來,不僅與江老爺生了分,還日日往外跑,也不知道幹些什麼。江老爺很心痛,除了讓人暗中保護,不敢幹涉她的行蹤,怕自己多管反而讓她不適而有所閃失。

江畫幽日日出府當然不是為了尋找小侯爺,而是尋找小侯爺身旁那名其貌不揚的男子。也就是及時遏止慘禍釀成的男子,他自稱郭客。

小侯爺回京,而他卻留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其中原因。江畫幽當然也不知道。她找他的原因,是想要向小侯爺討個說法,為何前言總輕負?海誓山盟竟抵不過一紙婚書,讓她心底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