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謎藏棄世怨 前世情定後世恨3(1 / 1)

姽嫿隨白飛帆與穆眸兒回島之後,便依穆眸兒先前所允,在會斌莊立身。

穆眸兒初見姽嫿,因她是風塵出身,心中便有幾分厭棄芥蒂,多日相處,共同經曆一番,才知她為人心地純良,待人至善,外表圓滑,內心耿直,再加上她一身絕技,愛才之心漸起。

姽嫿與穆眸兒初識之時,觀其言行舉止,又時聞白飛帆吹風煽火,自然認定穆眸兒是一個冰冷偏激,不甚寬和的女子,這一路上朝夕相對,才體會穆眸兒外冷內熱,雖不善言,對人體貼無微不至,交往下來拋棄成見,最終竟比對白飛帆還要親厚些。

姽嫿今日隨白飛帆來啼笑園,相見美人卻是其一,至於第二,便是要見識讓白飛帆神魂顛倒的東方黎。除了好奇何藻美貌,更想一探從前隻浮於畫中,藏於語中,被比天仙的女子,到底其人事怎番模樣。

待乍一見東方黎麵目,並未有預想那般驚豔,雖說眼前女子,容貌身段,氣質風度都是上乘,奈何樣樣沒有驚天動地的過人之處,一張笑顏卻能輕而易舉征服人心,一雙利眸卻隱隱藏著萬人之上的王者風範。不自覺對視之中,姽嫿一雙膝蓋早已跪下,口中恭恭敬敬地稱“冥王”行禮,如此順服到讓自己也吃了一驚。

東方黎忙讓前扶姽嫿起身,笑著說道,“你既然已入會斌莊做先生,便是仕位,不用成我為‘冥王’,隻叫一聲濟民娘子就好,若是還嫌遠,隻同飛帆一般直呼我名便是。”

三言兩語交往,姽嫿似乎明了東方黎為何如此得人心。姿色雖不算最高,卻又如仙的魂魄;顏色溫柔,內裏卻含著迫人的氣勢;地位尊貴,卻偏偏竭力把身段放低。正是種種正反之差,到讓人有了下地府上雲端的錯覺,身不由己跟著她走。

東方黎明知姽嫿與白飛帆關係非常,卻一字不提,拉住姽嫿仔細打量一番,口中笑道,“果真嫵媚漂亮,眉眼談笑之間果真有幾分像我妹妹霜兒,怪不得我見你就覺親近。在京城兩年,竟一次未見你麵,都怪飛帆。”

白飛帆赧笑一聲,不出一言;姽嫿笑道,“濟民娘子有所不知,我倒是常常聽白公子提起你,從沒見他對何人如此動心,隨身收著你的畫像,常常拿出觀看。”

東方黎笑道,“奇怪,我們一直不曾遠離,又何必靠那身外之物看我?那所謂畫像,你又從何處得來?我一生之中,似乎隻有一次讓你為我畫像,莫非……”

白飛帆臉色微微有變,輕輕說道,“不錯,正是五年前魚躍公子為你畫的那幅,本來他視若珍藏,兩年前我求他送我……”

東方黎聽到此處,心中一涼,臉上卻還不動聲色,說一句“原來如此”便不再出聲,三人默默行走。

過一道門,來到後院,穿過層層走廊,隻看見三三兩兩戲服行頭裝扮的人匆匆忙忙地來回,穿梭於後院的庭院與回廊之間。偶爾遇到一兩個迎麵走過的,皆恭恭敬敬地同東方黎與白飛帆招呼,有一兩個粗獷漢子,還回過頭回廊進透簾幕大聲招呼“濟民娘子到”。

姽嫿心中暗暗盤算,白飛帆口口聲聲說何藻是華漁瓊第一美人,然而能擔當這啼笑園第一伶人稱號的卻不是他,三番兩次詢問,白飛帆隻讓她自己去猜,如今親身來到這園中,自然得知。正如此想著,顧不得記住來路條條彎彎,九曲回廊,直走到一側宅門前,早有人已經打了簾子,便隨東方黎前後地進了屋去。

姽嫿在這屋裏細細打量一番,並不是起居注所,卻是一間給伶人們上妝換衣用的廳室。左右兩麵貼牆排著兩排鏡子,鏡子前是兩排擺滿胭脂首飾的桌子,對門一麵牆排一整排豎掛的戲服,都洗得幹幹淨淨,乍一看,輕紗綢緞,五顏六色,煞是好看。屋子裏有寥寥幾人坐在鏡前上妝卸妝,穿衣脫衣,個個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細細地做著準備。正在四人環顧之時,從左麵牆邊一麵鏡前緩緩站起一人,在起身同時輕輕回眸,看著來客微微笑了,先是在三人臉上輪流掃視一遍,接著眼裏就隻有東方黎了。

姽嫿看到眼前之人,不由心中一蕩,高挑身材,瓜子臉蛋,施了一層薄粉,兩腮塗了淡淡的胭脂,上得恰到好處,自然不膩。兩條細細的柳葉彎眉,又長又密的睫毛,雖是單眼皮,卻天生有一雙淚眼,不管是嗔是喜,眼裏都像是含了一汪水,兩片唇呈人病時唇的玫瑰紅色,笑時隻輕輕一抿,嘴角上揚,並不漏齒。他在那兒靜靜一站,莊重雅致,眉眼之間卻有千般嫵媚,萬種風情。果真是傾國傾城的美貌,可惜不是女子,正因如此,身上卻帶著女子沒有的風流雅致,剛中帶柔,驚鴻一瞥便讓人銷魂。

姽嫿正要回身去向白飛帆認輸,無料那人早已對著何藻目不轉睛,如此呆狀甚是可笑。

姽嫿暗想,依白飛帆所言,他與何藻為友多年,私交甚厚,本該早已見怪不怪,無欲無求,怎麼一見美色便儀態盡失?如此想來,作怪心起,便輕聲叫嚷,“這,果真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