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有心析剖情迷 似無意道破天機2(1 / 1)

一入內城門,秦畫便對何蚌兒說道,“你彼時所說,我總算又明白了一句。”

何蚌兒與東方黎皆笑著問道,“什麼?”

秦畫搖扇笑道,“蚌兒之前曾說‘見過淩霄宮也並未領略華漁瓊的真本色’,如今進了內城,才知所謂何意。這街巷商鋪,亭台樓閣,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也不敵大龜奢麗,卻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氣勢,倒是別樣震撼。新舊並立,今古兼容,表外看起來微有混亂狂躁之氣,殊不知這正是內裏卻藏孕龍騰之勢的征兆。”

東方黎笑道,“果然好眼力,大龜初果富庶,然而那兩域卻已是貔貅守業,華漁瓊卻是飛龍待越,如有一日在天,必定銳無可擋。”

何蚌兒在一旁笑道,“你可知這一派‘龍騰之勢’,大半卻是黎兒之功。”

東方黎笑道,“胡話。我在位隻五年,有什麼能耐?”

何蚌兒見東方黎急著否認,但笑不語。

三人一路經繁街陋巷,時常有島民向東方黎或跪或拜,恭敬行禮,口稱“冥王”,東方黎或笑或語,皆一一回禮,秦畫見到這般情形,對東方黎敬佩之心自然又多了幾分;何蚌兒見到秦畫眼中閃耀之色,悄悄在他耳邊說話與他玩笑。

二人戲言幾句,秦畫便向何蚌兒問道,“莫非這一路同黎兒招呼的這些島民就是所謂‘平民’?”

何蚌兒答道,“不錯,但凡不在七廂為仕,就算是家財萬貫,也是平民身份。”

秦畫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剛才一路走來,倒有不少店主商戶同黎兒施禮寒暄。”

何蚌兒說道,“濟民堂本主管‘商’,黎兒同商賈自然較厚。”

秦畫笑道,“我們所到之處是否都是永安宮地域,卻為什麼沒有看到圍欄宮牆?奈何這一路不管是富是貧,都對她如神似仙般侍奉,若是沒有真本事,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何蚌兒笑道,“什麼圍欄宮牆,你當是中原的皇城嗎?華漁瓊內城永安宮與水晶宮兩宮,並沒有固定邊界,更別提圍欄宮牆,且隻看這內城島民想要歸於哪宮,便是哪宮之人。”

秦畫大悟,歎道,“原來這華漁瓊竟是這般講究人心得失之境域,你彼時所說,又有一句我明白了一半。”

何蚌兒問道,“又是那句?”

秦畫答道,“那水晶宮如今除了‘水晶宮’,淩霄宮除了‘淩霄’之外似乎也所剩無幾了。”

何蚌兒輕“哼”一聲,繼而說道,“你且慢慢領會罷,這隻是冰山一角,不足掛齒。”

東方黎一邊周旋於人,卻聽到身後的秦畫與何蚌兒低聲喃喃,便回身向何蚌兒道,“你這丫頭,又在悄悄說我些什麼?”

何蚌兒笑了笑,將秦畫往前一推,說道,“這個人一直打聽你,我不說,就一直不厭其煩地問,甩也甩不掉,黎兒若是想自己打發,就拿去吧。”

秦畫聽何蚌兒調侃自己,也不氣,順勢走到東方黎身旁執起她的手,比肩而行,如此親密舉動引得路人咋舌,東方黎卻絲毫不閃躲,溫顏笑語任秦畫牽著。

三人一路同行,何蚌兒自始至終也未提返還啼笑園之事,隻一路跟隨東方黎回濟民堂。待走到朱漆玉柱的大門口,秦畫才感慨那府邸浩浩然大氣絕非一般莊宅能比,橫批一匾上書“冥宮永安”,玉柱左右各豎一匾,左書“濟民堂”,右書“冥王府”。

府門打開,來往人不絕,那管門差司見東方黎,急忙帶領眾人本來迎冥王回府,陣仗氣勢一絲不亂,有理有條,倒是駭得秦畫又莫名驚了一回,歎道,“恐怕京城裏的達官貴人衙上府上一等差奴也沒有這般伶俐有素。”

眾人雖東方黎走入府中,層層跨院,眼前便是濟民堂正堂,遠遠看見房中立一人,一身白衣,飄飄然站在堂中,笑容如融雪之陽。

何蚌兒見到堂主之人,忍不住,隻施展輕功飛了過去,笑若銀鈴,口中叫道,“好個三腳貓,不去碼頭接駕,卻躲在這裏。你知不知道黎兒一氣之下,連車都不坐,自己走了回來。”

白飛帆與她調笑敷衍幾句,且不用心去理,直直望著東方黎,待她如仙降般飄入房裏,說是施禮,倒更像是故作頑皮,竟便單腿跪地,宏聲拜倒,“濟民堂金元堂主白飛帆供應堂主王駕。”

東方黎把白飛帆從腳到頭打量一番,卻被眼前人黑發之中一道銀光晃了眼睛,嘴角竟不覺又向上彎了彎;白飛帆見東方黎一臉笑靨,眼中滿是寵溺之色,推想她似乎對自己玩笑十分中意,本是滿心高興,剛要眨眼使個眼色,然而卻見到東方黎的秦畫,隻覺二人緊緊糾纏的雙手似一道冷光,刺得雙眸如同被火灼了一般難受,臉上笑容不覺僵了,愣在那裏咽氣。

白飛帆雖極力隱忍心中不快,東方黎卻立即看出蛛絲馬跡,不動聲色鬆了秦畫之手,上前對白飛帆說道,“怎麼沒去接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