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見眼前人轉醒,雷月兒卻並不著急,一遍一遍輕輕呼喚,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那熬得隻剩一縷魂的俊人才漸漸醒轉,一如既往疑是夢境,直到朝思暮想的佳人在眼前的輪廓愈來愈明亮,一聲聲溫柔話語似真非幻,才明了眼前站的那一個果真是她,想應一聲,無奈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響,才知道嗓子早已啞了。
雷月兒見音卿那一雙寒遍天下隻暖一人的眼睛慢慢睜開,自是又驚又喜,知道他漸漸恢複了意識,絮語問道,“音卿,你可知道我是誰?”
音卿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卻發不出聲音;想做的動作,卻因手腳被俘,無能為力,想見她,卻又不想自己的狼狽樣子看在她的眼裏,又喜又恨,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隻有愣住。
雷月兒眼中的淚早已止不住,停不下,期期艾艾總是哭,音卿從沒見過心高氣傲的雷月兒如此這般示弱,心中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悸動,想勸卻又貪戀這一刻難得的真情流露。
雷月兒見音卿一言不發,錯意他不願理睬自己,心中越加悲傷,從失聲抽泣到放聲大哭,直穿的響徹密獄,四圍封閉空間中的回響隻剩下自己的哭聲,既是哭音卿,更是哭自己,仿佛此刻再不發泄,他朝再無時機。
音卿本是放任,漸見雷月兒哭得悲切,禁不住心中不忍,掙紮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月妃……”
這一句本已分不清是什麼的話卻被雷月兒心領神會,登時止住哭腔,找回慣常理智自若的姿態,從懷中摸出一把削鐵如泥的金剛匕首,三兩下便剁開縛住音卿的鎖鏈。
雷月兒先前哭聲擾動地府,如今動那鎖鏈,去如同轟雷震天,若不是先天耳聾之人,必然聽得真真切切,然而隋奇與守衛竟無一人過問,鋼獄門外安靜的駭人。
音卿失了支撐,便如爛泥一般墮下身軀,化作一團,委在地上,雷月兒慌忙上前將虛若無骨的人扶抱在懷裏,音卿略作掙紮,然而擰不過雷月兒,也就漸漸不動。
良久,雷月兒才緩緩出言,“為什麼要對妙歌下手?”
音卿啞著嗓音,顫聲說道,“當然是依舊例。”
雷月兒聽音卿話中似有恨意,本來滿心數落也變得無處可擊,無奈之下隻有歎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必是自己素來殺戮過多,才惹出今天這般下場,長歎道,“若不是你自作主張,你我早已遠離這是非之地了。”
聽了雷月兒這一聲歎息,音卿自是十分驚異,呆一呆,問道,“月妃此言何意?”
雷月兒見音卿眼中迷離,似是半喜半憂,料想他喜的是自己親口承認想同他走,憂的是不知自己到底闖下什麼禍端賠掉整樁計劃,知道瞞他不過,便直言相告,“妙歌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