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的秘密牢獄就設在漢宮之中,關押的大多是見不得光的犯人,這是漢宮之中雷月兒唯一無法染指的地方,也讓她感慨當初陰差陽錯的讓步,居然牽扯出如今無窮無盡的麻煩。
第一層守衛見耳思茶的隨身令牌,不問一句便放雷月兒過去,雷月兒沿著繁瑣蜿蜒的密道,直通到第二層牢門,說出一句密令,隨即通行,然而雷月兒心中明白,入不入的第三重門,還要看自己的運氣。
過了兩重門,眼前便豁然開朗,牢獄格局昭然若現,文囚木獄,武束鐵監,層層門中關著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人,囚徒所受刑罰,可謂觸目驚心,連十年權場打滾,見慣白骨的雷月兒也為之一悚。
待走到第三層門,早有一人迎上前來,寒暄說道,“今天吹得什麼風,得月妃大駕光臨。”
隻見說話那人身材挺拔,方臉厚眉,看其姿態身段便知道是個身懷絕技的武家高手,正是潔衣差八位首領之中的一的隋奇。
潔衣差是落英直屬耳思茶的秘密組織,也是雷月兒多年來費盡心機也沒能打通的關卡,八位首領之中,隻有一個是自己使出渾身解數安插的心腹樂透,一直不敢輕易為用。
雷月兒見到隋奇,略有驚異,暗中不動聲色,笑著說道,“島主讓我來辦事。”
落英的權力集團中知曉雷月兒本事的不多,潔衣差就是其中之一,因此雷月兒出入秘密場所本不為奇,然而今時必定不同往日,隋奇見雷月兒神色沒有一絲一動,反倒驚異,說道,“月妃,樂首領今日告病,我代他當班。”
雷月兒隻點一點頭,不置可否,腦子裏卻飛沙走石地盤算,旋即說道,“今日來,是奉了島主之命,親自提審那個殺手。”
隋奇臉上帶笑,笑容已僵,問道,“月妃果真是奉島主之命?”
雷月兒在落英的勢力盤根錯節,卻從不染指密獄與潔衣差,她知道如今突然出現,難以解釋,若非計劃周詳,也不敢妄自動作,然而如今明知自己已然失算,卻也無可挽回,隋奇這一句,第一層是例行詢問,第二層是試探,第三層的意味,卻是給自己的退路。
雷月兒明知,卻並不領情,笑道,“若不是奉島主之命,我這身上的令牌如何得來,進門的口令又如何得知?”
隋奇說道,“屬下並不是不相信夫人,隻是如此一來,月妃便……”
如今話已說白,雷月兒知道隋奇那言明的半句是“無可回頭”,身子抖了一抖,笑道,“也罷,贏了這麼多年,隻輸了這一招,誰想到,這一輸,就是一敗塗地。”
隋奇歎了一口氣,說道,“月妃明知,卻又何苦?”
雷月兒笑道,“縱使飛蛾撲火,我也甘心。”
隋奇收起心頭一絲憐憫,換上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道,“請月妃隨我來。”說著便領雷月兒穿過第三道牢門,卻隻見那其中牢獄更是可怖,越過水牢,便到了一層純鋼打造的監牢門前,隋奇向那獄官使一個眼色,那獄官領命為雷月兒開門。
雷月兒一腳剛進牢門,獄官便將那鋼門緊緊關住,旋即上鎖。雷月兒顧不得身後,指望著眼前那囚徒,眼中登時落下兩行淚來。
那人雙手被兩條純鋼鐵鏈鎖住,身子半吊在牆上,多日折磨,早已昏厥,不省人事。縱使成為階下囚,也難掩的迷人風度,臉色憔悴消瘦,顯然是饑餓所致,卻也擋不住那天生俊美英姿的麵容;身上鞭痕處處,然而未染紅的皮膚卻如同白玉一般;二十五六的年紀,身段高挑,挺拔結實,相貌身材顯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子,一頭烏發,卻像女子一般將養的柔軟華亮,早已沒有釵束,如瀑般直垂下來,同汗血纏在一起,反顯出蠱惑的色彩。
雷月兒早已挺不住,衝上前去,輕輕叫了一聲,“音卿……”
音卿如死屍般一動不動,雷月兒右手扶上那一張已無血色的俊臉,食指緩緩移動,像揭最不願知曉的謎題一樣去試鼻息,知道那微弱的氣息掃過自己顫動的手指,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一邊輕輕呼喚,“音卿,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