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跟我耍心眼兒!你是什麼人物我還不清楚嗎?你道我精明,這些年你也沒折過本呀!有什麼事兒痛痛快快說!不說……不說我可歇著去啦。”說著就要起身。
“別忙別忙!”唐周趕忙笑盈盈拉住他,“真是瞞不了您,我說還不成嗎?”
“這就對啦!”孟佗又坐下,“有什麼話隻管說,能辦的我盡量辦。”
“我是往涼州販馬來的。”
“販馬?哈哈……你那蜀錦買賣不做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唐周歎了口氣,“原先當今萬歲愛驢,我就做了兩筆,都是給縣裏幫幫忙,也沒掙什麼錢,後來就接著躉我的蜀錦。哪知道從益州一回來,家門都讓衙役把上啦,連家裏門檻都沒邁就被帶到縣衙了。原來咱們皇上心血來潮又好惜寶馬啦,現在朝廷責令各郡國州縣進獻良馬。我們縣找不來好馬,縣太爺也是急的瞎出主意,硬說我能找來驢就能找來馬,把我一家子都關起來啦,我要是找不著好馬,我那妻兒老小可怎麼辦呢!您說他擠兌我幹嘛呀!”
孟佗聽得嘿嘿直樂:“那後來呢?”
“還能怎麼辦,硬著頭皮找唄!可是朝廷的命令一下,天底下那個縣不找馬?我跑了一趟中山,找販好馬的張世平、蘇雙去了,尋思著哪怕自己添些錢,得把一家子救出來呀!可到那兒一看,他們手底下的好馬早就叫人搶光了,一匹像點兒樣子的馬竟能賣到二百萬,我連個馬鬃都沒弄來。又一琢磨涼州出馬,這不就奔您這兒來嘛!”
“也真難為你了……可是……”
“我可都講了,大人您得幫我這忙呀!”
“話是這麼說,但我涼州也得向朝廷交差不是?”孟佗微笑道。
“您發發善心,恕個罪我叫您一聲大哥。咱們是老朋友,您總不能瞅著我這一家老小在牢裏關著呀!我兒子您大侄子今年才四歲,在牢裏受那個罪您不可憐嗎?”唐周憨皮賴臉道。
“你這張嘴呀!”孟佗指著他腦門。
“您想辦法給我拆兌幾匹好馬吧?”
“拆兌?上哪拆兌去?”
“那軍隊裏麵不是……”
“那可不行!”孟佗截住他的話,“官軍的馬都是有數的,私自弄出來你腦袋不要啦?”
“那可怎麼辦呀?”唐周急得直嘬牙花子。
“哈哈……”孟佗笑了,“算啦,不拿你玩笑了。我給你指條明路吧!郭汜你知道嗎?”
“郭汜……郭汜……難道是郭阿多?”唐周眼睛一亮,“那是馬賊呀!沒本兒的買賣,他就是有馬我也得敢去呀!”
“現在不是了,他投在董卓營裏當了校尉,如今就在湟中。董卓要他也是為了販馬,弄點子活錢。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這……行嗎?”唐周看到一絲希望。
“絕對錯不了。不過這事兒得保密,我不能幫你引薦,因為官軍販馬是有罪的,所以你必須自己去談。另外備份禮,那董卓可不是吃素的,不過錢花到了,什麼好馬都能到手!”
“喲!多謝您指點迷津。”唐周趕忙起身見禮,“明天我就回去找夥計。”
“死腦子!”孟佗白了他一眼,“你還找什麼夥計,你把馬弄來,我差幾個人幫你趕回去,有幾個官麵的人護著強盜還敢惹你?就連你這一路的稅錢興許都省啦,回去見縣令交差還能賺點兒呢!”
“哎呀!那太謝謝您嘍!”唐周跪地下就要磕頭。
孟佗趕緊攙:“生分啦!生分啦!”
“這是規矩嘛,您現在是官兒,這麼幫我是恩典呀!”
“什麼恩典不恩典的,能幫的盡量幫嘛。這官兒……我看也快當到頭了。”孟佗苦笑道。
“喲!下這麼大本兒的買賣您說不幹就不幹啦?”唐周還一嘴的買賣。
“恐怕幹不下去啦!”孟佗語重心長地說,“這涼州刺史還真不是一般人幹得了的。你來時看見羌人了嗎?”
“瞧見啦呀,城裏城外不少了。”
“自那檀石槐一死,朝廷就合計著歇兵,我看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事兒。羌人現在不安分,北宮伯玉名義上歸化,暗地裏招兵買馬,跟這地方的草寇王國還勾著呢!這說不定哪天就許造了反,我在這兒還能安生嗎?”
“我看羌人也未必有這個膽子,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呀遭不了罪。”
孟佗知他油滑,不過是念喜歌給他寬心,便道:“但願如你所言吧!”
唐周咧嘴一笑道:“孟大哥,多虧您幫這個忙,我這兒有個好物件送給您。”
“嗐!你跟我還來這一套幹嘛?”
“我這可不是賄賂您,這東西送給您是小弟一番心意,咱們私下裏過得著的玩意。”說著從袖口裏抽出一張東西。
孟佗一見就笑了:“好細致的蔡侯紙,造這等東西也是難得的工夫呀!”
“您看看上麵的字!”說著唐周小心展開捧到孟佗眼前。
“這是化金寫成的字……寫的什麼……這字全不認識呀!”
“瞧瞧,您也有不認識的貨了吧!”唐周得意地笑道,“這東西叫《令尊者無憂咒》,太平道的咒符,最能驅災避禍,隻要您能帶著它您還怕仕途不順?”
“太平道……”孟佗聽著似乎很陌生。
“您如今在西邊做官,關東不常走動了,如今的太平道勢力可大了!”
“哦?有這等事?”他來了興趣。
“現在是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哪兒的人都有信太平道的。這天下的教徒不下百十萬,家家供奉大賢良師張角的畫像,那虔誠的跟著大賢良師遊走天下,遍地傳教,能得他老人家一張符咒,天大的福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