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隻帶靈璧一人離開, 去尋洛辰脩。

她並非毫頭緒的亂竄找尋,而一路朝北邊的羅州而去。

那裏是慕家軍的起源之地,亦是慕家軍的本營所在。

京中九皇子欲奪權篡位,也並非是異想天開的孤注一擲, 而是有所依仗才敢鋌而走險。

而九皇子的倚仗竟然就是洛王。

自慕挽歌去到禹州, 她是秦家女的身份披露之後,洛王便再無顧忌, 亦不再偽裝, 公開站九皇子一方。

洛王棄了他養育了十八年的洛辰脩,這個與他有著父子之情的親外甥, 他選了九皇子。

慕挽歌後來才想明白洛王為何會如此。

想來, 洛辰脩的身世及她的身世,洛王早已一清二楚, 隻是洛王以為洛辰脩不知自個兒是慕家血脈一事,她的身世傳開後便無法以慕氏之女的身份調動慕家軍,且能號令慕家軍的信物早已不知去向, 亦無人知曉是何物。

這才是洛王兵行險招的理由。

洛王確定洛妃手上無慕氏血脈與慕家軍的信物,即便洛辰脩知曉了身世,手上無信物,亦無法調動慕家軍。

而洛王也曾試探過慕挽歌,試探她是否有信物,而那時他她確實不知她自小戴在身上的平安扣便是所謂的信物。

從南境到羅州,慕挽歌馬不停蹄趕路,用了八日, 換了三匹馬,終於在洛辰脩即將帶著慕家軍拔營的前一夜趕到了。

她先見到了慕征。

慕征乃慕嘯天發的副將,卻也是慕嘯天的義弟,二人乃生死兄弟,早年前,慕征曾悄悄入京去見過慕挽歌,而慕征也是唯一一個認識慕氏信物之人了。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那時慕征問她是否將父母親的定情信物平安扣帶在身上,她還傻乎乎拿出給慕征瞧過了。

那時慕征慈愛笑著摸她的頭,叫她務必要保管好平安扣,因為那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遺物。

其實不然,曾經慕征與慕嘯天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必是知曉她並非慕嘯天的親生女兒,而之所以還認她,是因慕征以為慕家已無後人了。

卻不想洛辰脩竟是慕嘯天與洛妃的兒子。

慕征瞧著眼前的女子,很是欣慰,“小丫頭,這麼多年未見,長大了,與你母親當年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月瑤貌美,見過之後再難忘記,十六年前,慕嘯天救下月瑤時,當時慕征也在,乍一眼驚為天人,仿若誤墜人間,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十多年過去了,仍記憶猶新。

那時候慕征並不知月瑤出自清源山,亦不知她竟是世外高人天機子的女兒,直至半個月前,洛辰脩到來後,慕征才大概明白了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征叔叔。”慕挽歌微笑喚了一聲。

“哎,你這丫頭,還與幼時一樣討喜。”慕征至今未娶,膝下隻有一個義子,卻是將慕挽歌將親生女兒看待的。

當年聽說她還活著,慕征喬裝入京便是為去瞧她一眼,雖然知曉她並未真正的慕氏血脈,卻始終謹記慕嘯天曾經的囑托,若有什麼意外,要他照顧好她們母女。

如今知曉月瑤還活著,慕征是真的高興。

“你娘這些年可還好?”

慕挽歌笑應道,“她在秦家過得很好。”

慕征點了點頭,未再多問,“宸王外出巡視,尚未回營帳,你隨我來,我帶你去找他。”

慕挽歌訝異慕征對洛辰脩的稱呼,早在從洛妃口中得知洛辰脩身世那一晚,慕挽歌便給慕征傳了密信,她也收到慕征回複了。

她以為洛辰脩來此後,慕征會立即叫洛辰脩認回身份呢,至今仍稱呼洛辰脩為宸王,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征叔,我這一路累壞極了,懶得去找他,您帶我去他的營帳,我歇一歇,等回來便是了。”

慕征笑道,“也成,他出去將近一個時辰了,也該回來了,你在信中說的我記著呢,並未告知他你回來,待會兒瞧見你,他……”

前方出現的頎長身影使得慕征隻說了一半的的話戛然而止,慕征微愣之後,失笑搖頭。

“唉,人老了,還是早些回營帳歇著的好。”莫名歎了一聲後,慕征識趣未留下打擾,轉身回了自個兒的營帳。

慕挽歌站在原地未動,洛辰脩大步朝她走來,夜幕之中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待他來到跟前,才瞧清了他臭著一張臉,很生氣的模樣。

日以繼夜,馬不停蹄來到此地,他還敢給她甩臉子?

慕挽歌眯了眯眼,還未等她開口,手腕忽然一緊,一股大力將她拽著往前行,毫無防備的她就這麼被拉拽著進了營帳。

帳簾方落下,她便扯進一個堅硬的懷抱中。

嗯,就是堅硬。

洛辰脩一身戎裝,他的懷抱並不溫暖,甚至還有些冰冷,被他緊緊抱著,慕挽歌並不覺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