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洗漱完畢後,鍾惠已經把飯擺在桌子上了。本來陳君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鍾惠卻擺了滿滿一桌子,盡管是些素菜,可別有一番風味。陳君的食欲被勾起來了,不客氣地坐上凳子就狼吞虎咽起來。
鍾惠沒有動筷子,而是在一旁深情地看著陳君,臉上似乎若有所思。陳君有些不好意思了,笑著問她道:“你在想什麼?你怎麼不吃呀?再不吃就冷了。”
鍾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答所非問地道:“要是我們在這裏住長久就好了,我就去買個壇子,給你泡點泡菜,在泡點蛋,可惜……”說到這裏鍾惠又歎了一口氣。陳君不解地看著她道:“要長久還不是可以,給周全他們說一下,讓他們另外租房子就是了,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情況,還會跟我們爭嗎?”他不知道鍾惠這有什麼好歎氣的,女人就是奇怪的動物,就愛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
鍾惠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又像想起了什麼吃吃地笑起來,她用一根玉筍似的指頭點著陳君的頭道:“你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老打被蓋。”她說得陳君有些臉紅了,就反駁她道;“你怎麼知道?分明是胡說八道。”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鍾惠認真地和陳君爭辯道:“昨天晚上我起來給你蓋了三四次被子,有一次你把毛毯全掀在地上了,全身都……”鍾惠突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臉上飄起了一股紅雲。她捂著嘴嘻嘻地笑起來,眼睛乜斜著陳君,眼裏全是嘲諷。
陳君讓她說得嚇了一跳,心裏暗道她昨晚又起來了嗎?自己會睡得那麼死,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陳君心裏突突地跳了起來,因為他從小就有裸睡的習慣,不過他又想起自己隻隻脫了上身,就是因為有個女人在家裏的緣故。陳君心裏穩定了一些,抵賴道:“是嗎?你少編排我,鬼才相信你的話。”其實,陳君心裏知道她說的事實。
“好了,好了!,快點吃了我們去找工作。”小鍾不願再和陳君爭論,羞澀地瞟了陳君一眼,捂著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找工作這句話,陳君本來是想逗鍾惠高興隨便敷衍她的一句話,陳君早就對找工作失去了信心,廣州是女人的天下,再說了經過了這段的磨練,陳君開始對自己有了一點信心,他相信自己即使不靠朱萬福他也有辦法找到錢,他不滿足那點死工資,他想幹點大事。但想不到鍾惠卻當了真,她肯定是讓陳君說兩個人都能一起在一個工廠裏工作,才動了心的,看來這不去一趟還真是不行。
陳君隻是聽人說過,石井鎮是廣州新興的工業區,在新市那邊,屬於廣州市的郊區,離市中心還遠得很,要坐公共汽車才能到的。好在新市陳君來廣州時就去過,對那裏陳君多少有點映象。陳君決定帶鍾惠過去碰碰運氣,要是鍾惠能找到工作,陳君就可以不為她的安全擔心了,她完全可以住在廠裏,陳君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一些事。為了躲開朱萬福他們,陳君特意買了一張廣州市交通圖,尋找最隱蔽最便捷的公共汽車路線。
對於這次找工作,鍾惠比什麼時候都顯得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有這麼漂亮而健談的女伴,陳君倒是減少了不少路途的寂寞。鍾惠這天特意把她的馬尾巴梳成了一條大辮子,還特意把她一件壓箱繡花的燈草絨衣服翻出來穿在身上。說實話她這一身打扮,在這比較前衛的現代都市裏,真是有點夠土的。可是陳君怎麼看她都像那時候很流行的電影《小花》裏的小花的扮演者陳衝,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素淨美。
陳君才明白了一個道理,美這個東西是自然的天生的,不是靠幾件時髦的衣服就能妝扮出來的。鍾惠本來就長得不錯,這一身農村妹子的樸實打扮,在配上那如桃花般鮮豔的臉蛋,一雙顧盼生輝靈氣十足的大眼睛,標準而又不失豐滿的體型。的確在這脂粉氣很重的城市裏,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有一種別致的憾人心魂的美,引得好多路人頻頻回頭,陳君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到了石井,陳君要去租摩托。可是鍾惠不讓,她說:“我們自己走走吧,市裏又悶又嘈,我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其實石井並不比市裏的情況好多少,這裏雖然是工業區,還算不上發達。況且人多車多,路況還不好,灰塵遮天蔽日的。鍾惠這樣說,是不想花錢,這是個很會過日子精於盤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