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石井,就是南方的一個普通水鄉小鎮,根本就沒有現在那麼發達。陳君在路邊的牆壁上,還看到了一些文革時期留下的毛主席語錄這樣的標語口號,雖然這些標語口號已經暗淡了不是那麼明顯,但也能看出這個地區曾經的貧窮和火熱的鬥爭形勢。
石井唯一的繁華去處,就應該是那個海軍基地,它不但修得富麗堂皇而且還透出許多西方社會的生活色彩。除此以外這裏大多數還是一些古老的建築,特別是石井河邊能看到一排水鄉特色的吊腳樓,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古色古香的江南。陳君拿著交通圖邊走邊找。石井大多是鞋廠,也有一些器材廠,他們走了很多廠家,招人的廠家也很多,不出陳君所料,大多數招的都是女工。
這讓陳君異常感慨,自母係氏族解體之後,從原始社會到現在,男人都是社會主要勞動力。怎麼到了這個時代就本末倒置了呢?不過女人的確有女人的優勢,做這些手工活,女人不比男人差,甚至比男人還要細心得多,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女人比男人易於管理,這些資本家的眼光的確獨到,算盤打得還是比較精的。
陳君想不到沒有身份證的鍾惠卻非常挑剔,這些工廠她大多看不起,總是要陳君再走走,再走走,陳君不免有些又好氣又好笑,這女子挑工作就像在挑嫁妝一樣,也不知道她是來找工作還是來觀風景。陳君不好破壞鍾惠的興致,隻得陪她走下去,他們出了石井鎮,沿著一條公路往下走。路的兩邊零零散散分散著一些廠家,但這些廠家的規模連陳君都看不起更不要說鍾惠了。
再往前走就是兩個很大的村莊,陳君看了一下村莊的牌坊,一個叫紅星村,一個叫慶豐村,這兩個村莊都很大,怕有上千人居住。陳君他們沒有進去,找工作不可能到村莊裏麵去找吧!從外麵他們可以看到一下新的高樓和舊的裸露著青磚的發黑的小樓房,從這些地方完全可以看出廣東的發跡史。
在陳君的印象中,廣東是一個古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特別是這裏每個村莊口豎著一塊高高的大大的牌坊,上麵的字跡蒼勁而又年代久遠,顯示出民風的淳樸和深厚的文化修養,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古中國的精睿而又高深的古文化。讓人不解的是這麼一個充滿靈性的地方,人情卻顯得分外淡薄。
這個時候陳君已經感到餓了,陳君對找工作本來就沒多大興趣,由於鍾惠的身份證問題,更是興味索然,陳君就提議道:“我們回石井去吃頓飯吧,吃了我們再來找好不好?”
鍾惠依然興致很高,她對陳君的沮喪大為不解,她鼓勵陳君道:“我們還是邊走邊找吧,如果回去太耽擱功夫了,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買點水再買點麵包不就解決了。你說好不?”
陳君沒有吭聲,心裏老大不高興。鍾惠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望望陳君的臉色,柔聲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你覺得這樣找下去能找到工作嗎?”陳君小聲地不耐煩地咕嚕了一句。
“你怎麼了?”鍾惠詫異地望了陳君一眼,隨即又嘻嘻地笑起來。拍拍陳君的肩道:“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別不如一個小女人喲!”鍾惠邊說邊調皮地向陳君伸伸舌頭,主動挽起陳君的手臂半撒嬌半給陳君打氣道:“再找找嘛!人家說為朋友兩肋插刀,你就算陪我也不能泄氣是不?”
聽到鍾惠說了一句江湖行話,陳君哈的一口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她在撈仔哪裏也不是沒有受影響,這些話一定是在朱萬福他們哪裏撿來的,就道:“好啦,好啦!你到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好不?”
“就是嘛!這才像個男人說的話。再說了,幹啥事哪有那麼順利的,上午不行,萬一下午的運氣來了呢,別忘了我們家裏還有那麼多債務!現在對我們兩個當務之急就是掙錢還債。”鍾惠把最後幾句話咬得很重,似乎是有意無意地提醒道。
鍾惠的話讓陳君心裏一顫,她說的是事實,該著急該說鼓勵的話是陳君,怎麼他自己反而這麼嬌氣,陳君心裏羞愧起來,和鍾惠比起來陳君是有些太不像話了,而且鍾惠說“我們”沒有單單指陳君一個人,她已經完全沒有把陳君當外人了,陳君知道這句話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