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失眠了。
與顧沉在一起後,他是不允許我以任何理由吃安眠藥的。
第二天剛到酒店他就笑著捧著我的臉說:“還年輕,偶爾失眠一次沒關係,何況是我們婚禮的前一晚,偷偷告訴你,我也失眠。”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笑得不行。
後來顧沉媽媽和化妝師一起進來,便把我拉去了化妝間。
好不容易化好妝穿好婚紗出去,顧沉卻不在外麵。
蔣啟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正坐在客廳吃水果。
他見了我就說:“顧沉接了個電話說出去一下。”
他指了指我擱在沙發上的手機。
我的……電話?
我的心一沉,快步上前打開通話記錄,果然看見了沈慕的來電!
他又想幹什麼?
那一刻,心裏更多的居然是害怕,我幾乎快握不住手機,忙提起裙擺就衝出去。
電梯裏,撥了好幾次才將顧沉的電話撥出去。
接的卻是顧沉媽媽,我才知道顧沉把手機落下了。
出了電梯,我一路快速跑出去。
酒店外人來人往,馬路對麵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又閃亮的身影。
愛一個人,心裏眼裏都是他,千萬人群也能一眼認出他。
大約就像我的現在吧。
“顧沉!”我大聲叫他。
他轉身,在看見我的瞬間,愣住了。
有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撞在他的肩頭,他往一側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我擔心得不行,看見綠燈就急急忙忙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顧沉!”
他的心跳與我一樣快。
我抬眸就見他低頭含笑凝望著我,隨即抱住我,淺笑說:“他們一定以為你在追想逃婚的新郎。”
我一愣,這才發現周遭所有的人都在盯著我看。
我窘迫至極,沒好氣地想推開他。
顧沉卻不鬆手,依舊抱著我笑:“程夏,你穿婚紗的樣子太美,不能怪我看愣了。”
原來他剛才隻是……看愣了!
我終於舒了口氣,我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下我有點生氣了:“接到沈慕的電話為什麼不告訴我?”
問著,我才想起什麼,忙四周尋找沈慕,但找了一圈也沒見人。
顧沉解釋說:“我怕他會來婚禮上鬧,怕影響你心情,所以才出來看看,不過他好像並沒有來。”
“他在電話裏說什麼?”我忙又問。
他聳聳肩,無奈地笑:“能有什麼好話,不聽也罷。”
我語塞,忙低頭試圖將沈慕的號碼拉黑。
顧沉卻按住我的手,說:“你以為拉黑他就沒辦法聯係你了?程夏,沒必要。”
沈慕隻要覺得我與他的事沒過去,在同一個城市想要找我易如反掌,這一點我也清楚。
“走吧。”他輕巧握住我的手說。
我點頭,收起了手機朝對麵的酒店走去。
這幾天發生的一些事,讓我突然想要同意顧沉的提議。
但不需要移民,自然也不會等他走後。
“顧沉,結婚後,我們和媽媽一起去北京吧!”
北京有不亞於上海的醫療機構,而且,還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微愣:“你的工作呢?”
我笑:“和你比,沒那麼重要。”
他歎息:“程夏,你怎麼那麼好?”
我不禁酸了鼻子,是他那麼好才對!
“顧沉,好不好?”我晃著他的手,第一次像個小女孩一樣在他麵前撒嬌。
顧沉的笑溫暖如春日的陽光:“都聽你。”
一切,原本可以那樣美好的。
可是,一輛白色的奧迪車突然闖紅燈從一側飛速衝了過來。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聽顧沉叫了聲我的名字。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我隻記得我被顧沉狠狠推開,平白天日裏,傳來響亮的撞擊聲。
顧沉的身體像隻斷線的風箏,飛到半空,又重重摔在地上。
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還有打電話的聲音。
我什麼都聽不到,不顧疼痛爬起來朝顧沉衝過去,他緊閉著眼睛,滿口鮮血,身體微微抽動著。
我拚命叫著他的名字,可他再沒有回應,什麼麵子裏子我都不要了,我隻記得自己匍匐在顧沉身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周圍的人圍了上來,擋去了我頭頂所有的陽光。
……
完全不記得我是怎麼來到醫院的,手術室的燈閃得我的眼睛疼。
顧沉媽媽和蔣啟晨也急急忙忙地來了。
顧沉媽媽見我滿身的血,哭紅的眼睛,一把抱住了我,明顯感覺得出她整個人也在抖,卻還要安慰我:“沒事,別怕,有媽媽在。”
安靜的樓道裏,又一次,我嚎啕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