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山冷嘲道:“宋福官,若我真如你所說,是袁世凱的人,又怎麼會淪落到被全城通緝的地步?”
宋清禾道:“據我所知,當日湯薌銘安排了八個人趁亂混進桂東女校奪取天曆,其中恰好有你。”
“不錯。”
田應詔道:“一夜之後,八人中的七人離奇慘死,為了穩定民心,湯薌銘的手下說是你下的毒手,因此,你才淪落到全城通緝,對吧?”還不等何文山回答,田應詔便又繼續說道,“這死的七個人,無一不是湯薌銘從臘爾山找來的土匪,所以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你不是湯薌銘找來的人?”
何文山道:“田三胡子原來也不過如此,這般推斷,與無知孩童有何差異?”
湯薌銘的人離奇死亡,眼下正四處捉拿嫌犯何文山,是非如何,本該一目了然。
“大膽!”一個士兵直接將槍掏了出來,對準何文山。
程芳菲連忙道:“田將軍,你誤會了,他去桂東女校是因為裏頭有髒東西,並不是為了湯薌銘,我還親眼見他殺過幾個政府兵,那些都是湯薌銘的手下。”
程芳菲解釋完,連忙向何文山打眼色,那意思是讓他不要再逞一時之氣,保命為上。
何文山卻是開口道:“田應詔,號丹鳳,光緒二年生,家中行三,長兄早夭。光緒二十九年入長沙陸軍將弁學堂,因拳打外國教官而被開除學籍,後得湖南巡撫趙爾巽推薦,送留學日本,入振武學校。”
田應詔眉頭一蹙,隨即卻又冷笑道:“這些事,若是在我周圍稍加打聽,自然可以輕易知曉。”
何文山毫不反駁,隻是繼續道:“後入陸軍士官學校,與何成俊、沈同午、蔣作賓、朱瑞等人結成異性兄弟,並結識孫文,加入同盟會。光緒三十四年夏回國,授兵科第二十名舉人,任陸軍小學及陸軍速成學堂總辦。”
程芳菲地壓低聲音,著急道:“現在是保命的時候,你說這些做什麼?”
“不急,不過我倒是看出程小姐對我的情義了。”
“你還有閑心胡說八道!”
何文山莞爾一笑,又道:“此外還有攻占雨花亭、衛戍南京的事,這些豐功偉績不用打聽也大有人頌,的確是不提也罷。隻是還有一件光緒二十四年時的陳年舊事,或許不是能隨便打聽到的。”
“哦,不知何先生所說的是何事?”田應詔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光緒二十四年,戊戌年,以康有為、譚嗣同、梁啟超等人為首的維新派人士通過光緒帝進行維新變法,百日後,慈禧太後發動政變,維新變法失敗,大量維新派人士或被殺或出逃,其中……”何文山冷眼盯著田應詔,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田將軍當時是不是用了‘田繼橫’這個假名而逃過了一劫?”
田應詔聽完,麵上的笑意斂去,眸光中殺意閃過,“何先生真是信口開河,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
程芳菲的臉上也滿是驚訝,田應詔的表情分明已經表明,何文山所言或許句句屬實。
何文山目光將眾人一掃,朗聲大笑起來,笑聲卻又戛然而止,“買這些消息,我還是下了不少血本的……”
“何文山,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程芳菲的胃口被吊起,結果卻又被這麼不負責任地一摔,頓時有些生氣。
何文山卻隻一笑,並不回話。
田應詔揮了揮手,讓宋清禾之外的其他人全部下去。等人都走了之後,田應詔看著何文山,目露凶狠之色,“不,最後這個消息絕非你有錢就能買到的,到底從哪聽來的,快說。”
田應詔這話,已經是最後的警告。
何文山卻還是不緊不慢道:“若我說是算出來的,田將軍信嗎?”
“算?”
“正是。那個國師能算出天曆在哪裏,難道我就不能算出田將軍的生平了?”何文山道:“而且我還算到,田將軍近來官運亨通,恐怕就要升官了。”
“升官?”田應詔笑道:“我現在已經不在袁世凱的手下,又毫無實權,誰來給我升官?”
“田將軍這麼說,著實是謙虛了。”何文山對田應詔說的話半真半假,之所以知道田應詔生平,是因為他之前在任時看過田應詔履曆,而說他官運亨通,除了的確是能感覺到外,也是有自己的分析在:“田將軍退守湘西,雖然麵上無權,但實則這湘西的大半軍權還在田將軍手中,否則那湯薌銘何必忌憚。是為安撫也好,為拉攏也好,田將軍這官是升定了。”
“真的是你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