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山也不多解釋,“掌櫃的,這是有人趁你病,要你命。客棧若是一直這麼鬧下去,必定是要關門大吉了。當然,或許對方不至於如此。”
掌櫃還是覺得無法相信。
“可是我明明看到那房間裏滲出一層血。”
何文山道:“那房間地上事先被人倒了豬血,雖然已經洗去,但是一遇熱,滲入底下的豬血就會液化浮出表麵,也就造成你所看到的滲血現象。”不過是簡單的遇熱膨脹原理,隻是時下還要套上“進步青年才懂”幾個字。
何文山久不接觸物理學,如今說起來,竟不覺得口生。
掌櫃雖然不懂物理,但是道理還是聽得懂的,“怪不得一滲血,進那房間就比平常熱,原來是人為。何先生是如何發現的?”
何文山道:“我往地上倒了杯水,聞到了豬血味。”
掌櫃雖聽何文山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卻深知其中需要不尋常的本事。
掌櫃的羞愧道:“何先生高人,是我眼拙,冒犯了。”
何文山搖了搖手中的酒壺道:“有這酒足夠了。掌櫃的,我該走了,別忘了十裏堡的筆齋。”
“一定一定。”
若說之前掌櫃還有點拖延的心思,現在是完全不敢了。
掌櫃走出柴房,將柴房依舊落鎖,剛鎖上,小二立刻跑過來,緊張道:“掌櫃的,不好啦,那房間又滲血了!”
掌櫃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麵色不顯道:“那還不快帶我去看看!”
小二連忙走在前頭,口中還著急叨叨著,“掌櫃的,要不再找人來看看吧?要是客棧鬧鬼的事傳入吳老爺的耳朵裏,恐怕會影響少爺和吳小姐的婚事……”
掌櫃一言不發,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
何文山趁著夜色出來,想著還得找睡覺的地方,心中不免又把田應詔和湯薌銘又問候了一遍。
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沒想到這傷卻是落到他頭上。
迎麵兩個政府軍正在盤查人,手中拿著的正是他的畫像,何文山見那政府軍嚴陣以待,手持槍支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
再仔細一看,竟然一百米左右就有人站崗。
在如今混亂的時局下,就算他是十惡不赦的逃犯,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何文山轉身進入一條暗巷,打量了一下兩邊的房屋後,幾個巧勁一躍上了屋頂。
何文山就在那些搜查的人頭頂堂而皇之地走過。
站在一處高地,何文山望向桂東女校。夜幕之下,桂東女校的陰沉被黑夜掩蓋,但即使隔著千米遠,何文山依舊能聞到從那裏飄來的血氣。
何文山餘光看到一個女學生從東門出來,極目望去,竟然是那個叫芳菲的女學生。她身後,還跟著一身紅色旗袍的女鬼。那女鬼察覺到何文山,怨恨地看了一眼後,原地消失。
何文山跳過幾個屋頂,在程芳菲眼前落下。
程芳菲猛地看到人影落下,嚇得失聲尖叫,幸好何文山及時將她的嘴巴捂住。
何文山近看程芳菲,更覺得非一般國色,起了戲謔之心,故意粗聲道:“不許動,乖乖聽話,否則……”
何文山話沒說完,程芳菲已經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十指連心。
這丫頭屬狗的。
何文山急忙將手抽回來,程芳菲趁機重重踩了他一腳,隨後大喊,“抓逃犯啊!”
寂靜無聲的夜裏,這一聲喊簡直跟炮彈一樣響。
何文山眼看前後都有人過來,一把拉過程芳菲,往中間的巷子裏跑。桂東縣七零八落的房屋錯落,為逃跑提供了絕佳掩護。
當然,前提是,你沒有拉著一個拖油瓶,尤其是這個拖油瓶還一路喊一路叫的。
四個政府軍沿著聲音一路追到上東河旁,卻見垂柳依依,半個人影沒有。四人又搜查了一會兒,依舊毫無所獲。
而在離桂東女校不遠的一處角落裏,程芳菲睜著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何文山。
何文山笑著,又用“程芳菲”的聲音說了句話,“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人了。”
這聲音惟妙惟肖,如果不是程芳菲親眼所見,都無法相信。
“你、你會口技?”
何文山道:“雕蟲小技而已。”
程芳菲是第二次跟何文山打交道,上一次他是要犯,這次是逃犯,可言談舉止卻都全然不像。
程芳菲嚴肅道:“現在到處都在抓你,就算你拿我做要挾,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何文山戲謔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拿你做要挾?像你這樣的美人,我心疼還來不及。”
程芳菲卻是不怒也不惱,隻是皺眉看著他,“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