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體分兩種,惡靈和善靈。
眼前這個,顯然是善靈。
“長生,你快回去歇著,這位何先生是我請來幫忙的。”掌櫃連忙解釋。
季長生道:“爹,我沒事。”
小二連忙接話也替何文山解釋了一番,但季長生臉上依舊是不讚同的神色。
何文山沒注意三人的對話,倒是聽女子說了些際遇,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真是癡女。
何文山看向季長生,“季少爺可認識崔瑩瑩?”
季長生麵上的慍色一時凝結,片刻詫異之後,轉成惱怒,“你在這裏裝神弄鬼到底什麼目的?!”
掌櫃訝異著急道:“何先生,這崔瑩瑩是何許人?”
何文山道:“這就要問季少爺了。”何文山說完,看向崔瑩瑩道:“你一直跟著他,自然會影響到他的身體。隻要你離開,過斷時間他自然會好了。”
見何文山對著季長生身後說話,三人都是不寒而栗。尤其是季長生,麵色白得似乎隨時可能出事。
季長生猛地轉身,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幾乎要忍不住大喊,但還是生生忍住,轉頭看何文山,“眼下民生多艱,吾等應當自強不息!不想竟然催生出你這等敗類,隨意捏造誣陷,企圖騙人錢財!”
何文山對於季長生的指控卻是麵不改色。
倒是那一直站在季長生後頭的崔瑩瑩,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血淚自她的眼角滑落,看得何文山十分不忍心。
何文山道:“季少爺,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認為我要誣陷,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季長生麵色僵住。
何文山:“你張口閉口民生、救國,卻隨意草菅人命,不覺得可笑至極?我勸你多行善事,否則即便你祖上留有餘蔭,往後也不得……”
何文山看了掌櫃一眼,點到為止。
何文山道:“掌櫃的,這件事本該勞煩令公子,不過看來,還是要勞煩您走一趟。”
掌櫃的最了解自己兒子,自認多讀了幾本書就恃才傲物、心比天高,這次回來又反常地閉門不出,加上剛才何文山所說,心裏也就有了些許推測。
掌櫃的連忙道:“何先生請說。”
季長生猛烈咳嗽著,阻攔道:“爹!這等人,應該抓起來示眾伏法!”
小二也開口道:“何先生,我們少爺已經在政府軍那裏謀了職位,您若是能治好少爺的病,那就太好了。”
小二這話聽著像是幫何文山,但話中的威脅和傲慢卻是顯而易見。
“住口!”掌櫃的怒斥了一聲。
何文山擺手表示不介意,對掌櫃道:“麻煩您到城東十裏堡街頭找一家筆齋,告訴那裏的崔掌櫃,他女兒不幸蒙難,屍骨就在八麵山北麵山腳,希望他能收回去好生安葬,以免他女兒的亡魂流浪在外。”
聽到何文山把崔瑩瑩家裏,以及死的地方說得一清二楚,季長生已經站立不住。
“少爺?!”
掌櫃也是大驚道:“長生,你到底做了什麼?!莫非你真的做出殘害人命的事情不成?!”
季長生猛地一把推開小二,再次對著空蕩蕩的門口,麵有驚懼、悲痛和憤怒,“崔瑩瑩,如果不是你纏著我,我、我又怎麼會……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何文山卻是冷冷道:“分明是你與她私定終身,又臨時反悔,這也就罷了,偏偏你還假意約她殉情,她滿心以為你是要生死相隨,不想你卻是情深不壽,要她性命!”
季長生道:“你、你胡說八道!崔瑩瑩,你放過我!不要再糾纏我了!”
崔瑩瑩看著有些癲狂的季長生,眸中的淚早已經幹了,她靜靜地盯著他的臉,似乎想從這張臉上看出真正的季長生。
崔瑩瑩心中不勝寒意,竟覺得人比鬼更可怕,看向何文山,張口說了幾句話。
何文山點頭道:“你放心,我會轉告的,去吧,往後……”想到崔瑩瑩已沒有往後,何文山又改口道:“你父母無過,卻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此去,恐怕要受些苦。”
崔瑩瑩點頭,道了聲謝,從季長生身後消失。
季長生卻是用手不斷地揮著空氣,那樣子猙獰得有些駭人。
何文山道:“她已經走了。”
隨著何文山的話,掌櫃和小二都感覺到一股陰氣的消失,而無風的房間裏,床幔卻是動了動。
這一動靜,讓掌櫃和小二徹底相信了何文山的話。
何文山也是覺得好笑,崔瑩瑩這一下顯然是故意的。倒是個知恩圖報的,要是靈體都這麼善良,那該多好。
掌櫃連忙拱手,重重行禮道:“是我教子無方,何先生辛苦了。何先生盡管住下,想住多久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