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瑄歎了口氣,離開西秋殿。
這個刁蠻帝姬,要是知道當初被她鞭打的雪鵑,如今被鄆王收留,還不知道要怎麼個尋死覓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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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回到都虞候府之後,慕容卿就讓他去查蔣季元的事。蔣季元的事有專門的人對接,柳葉清楚其中的門道,領命之後便去了。
兩個時辰後,柳葉帶回了關於蔣季元的消息。
“蔣學士說,這幾日他在鄆王府休息,他想約將軍今晚在秦樓相見,有要事相商。”
“秦樓?”
柳葉點頭道:“嗯,是秦樓。秦樓是什麼地方?”
“妓院。”
柳葉摩挲著下巴,點頭評論道:“嗯,蔣學士還挺懂得享受的,這種溫柔鄉,我回京到現在一直想去都沒去過。”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柳葉咧嘴笑著道:“那當然是等大哥不再當值,我也不再當值的時候了。”
慕容卿難得露出笑容道:“回京這段時間,你也油滑了不少。”
柳葉笑。
晚上,慕容卿換了一身裝束去了秦樓。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他還特意給自己臉上貼了胡子和眉毛,以至於蔣季元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有認出來。
“青遠大哥?你、哈哈哈哈,你這是怎麼了?”蔣季元一向循禮,這般失態還是從未有過。
慕容卿麵容微黑道:“你選在秦樓相見,自然隻能如此。”
蔣季元笑著道:“是我失策。”
本朝規定朝臣不得逛煙柳之地,雖然這個條例從神宗開始就略有鬆動,但是要想在朝堂立足,能免還是免的好。
慕容卿若不是確信自己不會被認出來,也不敢輕易踏入這種地方。而蔣季元如今沒有任何官職在身,是自由人,出入自然不受限製。
慕容卿隨著蔣季元進入房間,發現裏頭有一歌姬。
“這位是……”
歌姬朝慕容卿微微行了一禮,看向蔣季元。蔣季元臉微紅,朝她道,“你就在外間彈琴,別讓人隨意進來。”
“是。”
慕容卿跟著蔣季元進入內件,笑著調侃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承林你不止會來這種地方,還有了紅粉知己。”
“青遠大哥就不要笑話我了,”蔣季元道:“這位姑娘是我無意中救的,沒想到會在這秦樓遇上。”
“原來如此。”
“自然,我自幼熟讀聖賢之書,豈會做出、有違聖人之道的事!”
慕容卿讓他坐下,“別激動,來,先陪我喝點酒。”
蔣季元見慕容卿倒酒,猶豫了一下,也就坐下了。慕容卿舉起酒杯,對他示意了一下,隨後一飲而盡。
蔣季元也學著他的樣子,一飲而盡。
“不錯,這次沒有被嗆到。”
蔣季元執著酒壺給慕容卿倒酒,笑著道:“鄆王平時也喜歡喝幾杯,我起初不敢喝,後來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
“難為你了。”
蔣季元搖頭道:“不難為,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青遠大哥是知道我心願的。”他定要鏟除掉鄆王一黨。
慕容卿舉杯和他碰杯,雙雙一飲而盡。
慕容卿道:“你見我,可是鄆王那裏出了什麼事?”
蔣季元道:“我在鄆王麵前說了王黼不及蔡京的地方,不想惹來王爺懷疑,所幸有驚無險,如今已經沒事了。”
慕容卿知道雖然蔣季元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中必定凶險,“承林,你記住,無論鄆王一黨如何,你首先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蔣季元道:“大哥要我提醒王黼,他不如蔡京和童貫的地方在於軍功,這是何意?”
慕容卿道:“是為大宋與遼國聯合抗金,而不是議和做準備。”
蔣季元道:“果真要與金國開戰嗎?”他猶記得當初烏特裏的狼子野心,隻是兩國相交,必定又是生靈塗炭,“就沒有議和的可能?”
慕容卿搖頭道:“金國不會善罷甘休。從張將軍目前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前方形勢不容樂觀。”
蔣季元道:“可是即便王黼等人同意出兵,他們恐怕也是打算聯金滅遼。”
慕容卿道:“當時朝堂上沒人能反對王黼等人,但今時已經不同往日。方尚書和太子等人正聯名推選韓忠彥任右相,而梁師成也在投靠太子,真要再朝議的話,我們亦有勝算。”
蔣季元點頭,接口道:“要是能尋機再將王黼拉下台,那鄆王一黨就孤掌難鳴了!”
這是慕容卿第一次聽到蔣季元如此直白顯露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