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剛才的衙役回來,看著地上未動過的吃食,譏笑道:“狀元爺挺有骨氣的,要是餓死了可沒人可憐你。”
蔣季元青白著臉硬聲道:“我、我無須你們可憐!”結巴和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的內心,隻是此時也無人關注了。
蔣季元將文章遞給衙役,見對方握住後,卻依舊攥緊不肯鬆開。
“蔣學士?”衙役小聲提醒。
蔣季元艱難放開,聲音如蚊,麵部僵硬,“有、有勞。”
那衙役看了蔣季元一眼,隻見他麵色青白,雙眼大張,整個人汗如雨下,似隨時可能會倒下去一般。
“蔣學士挺住,我先出去了。”
看著衙役離開,蔣季元渾身陣陣冰涼,身體抖動了許久才停下來。他要相信青遠兄,要相信……
片刻後,秦瑄將拿到的文章遞給慕容卿。慕容卿拿到文章後攤開,讀過,鬆了口氣,有這樣一篇文章,蔣季元獲救的希望就更大了。
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還要看天意。
慕容卿將文章卷起,遞給秦瑄道:“迅速找兩人謄抄兩份,最好是都未曾在宮中留下墨跡的人。記住,是兩人。謄抄完後,一份送到文昌閣,一份拿回來予我。”
秦瑄道:“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文昌閣是汴京學子集中的雅所。慕容卿當年曾是文昌閣的九鬥上賓,深知文昌閣的傳頌力,這樣一篇驚世的文章出現,用不了多久整個汴京的文人雅士都會知道。
讓這篇文章傳頌出去,是慕容卿救蔣季元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要設法讓宋徽宗讀到這篇文章。時間太緊迫,這一步要實現,隻能靠太子。
東宮。
太子趙桓急切道:“耿先生,你真的有辦法幫本宮重新討得父皇喜歡?”現在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耿南仲端坐,道:“太子不要心急,臣定會盡力。”
耿南仲在趙桓未封太子之前就是侍讀,如今東宮近十年,一直為太子出謀劃策,說他是太子的心腹謀士也不為過。
隻是很少人知道,他與慕容卿頗有交情,曾經也是文昌閣的八鬥上賓。
“耿先生,那我該怎麼做?”趙桓換了稱呼,更顯親近。
耿南仲道:“我們可以從萬壽山做文章。”
萬壽山就是中秋開園的林子,太子還能想起來裏頭美輪美奐的仙境,“可是那不過是一座園林而已,如何做文章?”
“太子,您忘了,每三月的殿前才點就要到了?”
宋徽宗每三個月會在文德殿測試各位皇子的文采,稱為殿前才點,如果表現得好,自然龍心大悅,就會受到嘉獎。
隻是每次殿前才點,趙桓都很頭疼。
“父皇是四藝全才,三弟也是。每次殿前才點,三弟越是大放光彩,我就越顯得黯淡無光。耿先生,這個肯定不行。”
耿南仲道:“不,以前不行,這次卻未必。”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卷紙放到太子麵前,“太子且看。”
趙桓疑惑地將紙張攤開,裏麵是成篇的文章。趙桓越看越激動,忍不住連連稱讚,“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這是誰寫的,別說三弟,就是父皇都不一定能有!有了它,這次父皇定會對我另眼相待!”
“不!太子,這篇文章您不能用。”耿南仲將文章按下。
“為何?!”
耿南仲道:“如果太子用了,官家定會知道不是太子所做。屆時即便是太子勝了,也會惹來官家大怒。”
趙桓想到會惹父皇生氣,連忙將文章丟開,惶恐道:“我不用!本宮寧可不被父皇看重,也不想惹父皇生氣!”
“太子也不必如此,”耿南仲道:“我猜,這次殿前才點各位皇子定然都會以萬壽山做文章,鄆王也不例外,可是太子想,可有能勝過這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