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幽的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顫抖：“那時的我根本什麼都不懂，隻是疑惑，連悲傷都是後知後覺的......”
“那後來，你又為何要救月華呢？如果你恨他的話......不是更希望他......死嗎？”
月幽自嘲地笑了笑：“那時，我與他關係極好，他對我的心思我也看得出來，與母後不同，他對我絕對是滿心赤城。我雖心中怨恨嫉妒，但母後的偏心，實在不能讓我遷怒於他。”他頓了一下，“我真正與他結仇，是後來的事情。”
他牽著雲謐的手走到了正殿最左側的那個空間，雲謐這才注意到，在角落裏，還有一排小小的書架。
“這裏，就是我被煉成藥人的地方。”
月幽的眼眶漸漸染了些猩紅的顏色：“每個人都以為，我是自願將自己煉作藥人的，卻不知，在我拜托師父之前，母後她與我說了怎樣的話。”
雲謐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師父那時不答應醫治月華，正是因為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來試藥。作為與月華同胞兄弟的我，自然是不容置疑的最好人選。”他涼涼地扯出一個笑，看的雲謐幾乎不能呼吸，“大哥是決計不在母後的考慮人選之中的，他是父皇的命根子，月華是母後的命根子，除此以外，便隻剩下我這一個不受寵的兒子了。”
“所以......將你製成藥人，是你母後的意思？”
月幽凝重地搖了搖頭：“她倒是想，但我師父不肯。”
雲謐稍稍鬆了一口氣。
“師父心存良善，且醫術高超，自然知道將一個正常的人煉作藥人是多麼苦痛且凶險的事情。況且，那時的我不過孩童，更是難忍。”他咳了一聲，“隻是，母後親自來求我了。”
雲謐咬唇繼續聽了下去。
“她在我麵前從來沒有露出過那樣哀戚的神色，她說她對不起月華，若不是從前她的疏忽，月華不會成為當時那般半身不遂的樣子，她說月華像極了她的親生哥哥，希望我救救她。”月幽眼底湧上晶瑩，“那我呢？我很想問問她，那我呢？我的命就不是命，她對我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之心嗎？”
“月幽......”雲謐緩緩抱住了他，感受著他的顫抖與痛恨。
“我答應了，為了月華，我竟然真的答應了。我是不是很傻？”月幽苦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麵前的一個大桶上，“此後的三個月，我便是在這座小小的屋子裏頭度過的。”
“我每日泡在藥澡裏，吃的也是藥草與毒粉。身上被泡爛了幾處，又被藥效發揮給迅速治好，再換一桶新水，接著泡，接著好......你不是好奇我為何傷疤會痊愈的那樣快嗎？那三個月後，我的身體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月華治藥，為什麼一定要將你煉成藥人呢？”雲謐問道，“非得以身試藥嗎？”
“不是以身試藥，是以身治藥。”月幽深深地望著她，“隻有我染上了與他相同的症狀，再由師父一種藥一種藥的去試，在我痊愈後，取出我的鮮血為藥引，才能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