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沒有你，受藥人之苦的，便是月華自己了。”
“對。”月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露出了嘲諷的神色，“不過，月華既然是母後的命根子，想必母後即便將他當做廢人養他一輩子，也不會冒險讓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吧。”
雲謐的心思陡然複雜起來：“你怨恨月華，是應該的。”
月幽卻搖了搖頭：“這一切，就當是我心甘情願做的。畢竟那時的我與月華，是有著真真切切的兄弟情誼的。”
“那......真正撕破臉的，是何事？”
月幽的思緒被拉扯回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某個人的麵容已經幾近模糊：“長明大哥對我很好，教我讀書習字，還讓父皇賜我宮殿，讓我接受正統皇室子孫該受到的教育，我對他十分崇敬。父皇退位後，長明大哥便成了西迎的帝王，沒成想北邊正好迎來了戰亂，長明大哥便帶著月華一同平叛去了。”
說到這，雲謐心中也有底了。
再之後，便是月華帶兵回京，月長明因此折了羽翼，慘死在西迎邊境，成為了月幽一生的痛。
“我的乳娘、大哥之死，全都與月華相關，或許我與他的宿命，早就注定了。”月幽自嘲地搖了搖頭，“想起小時與他親昵的模樣，真是恍若隔世。”
雲謐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他。
“我帶你去看看月華的寢宮如何？”月幽問道，“一牆之隔，我與他的待遇，卻從小不同。”
雲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月華的鴻梧宮就在不遠處，宮殿正中長著一棵巨大的樹，隻不過，如今已經完全枯死了。
“木在庭中，是個‘困’字，沒成想，最終被困在其中的，倒成了我了。”月幽笑笑，領著雲謐朝裏走了幾步。
鴻梧宮的規模建築著實比月幽的邀嵐宮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一座正殿一座側殿兩座偏殿，此外還有亭台樓榭，雖不比宣儀殿寬闊精致，但也確實造價不菲了。
看得出來，月華月幽的母後，生前的確是對月華無比偏愛的。
雲謐走到了樹下，樹下有一張石頭桌子以及四個小椅子。桌子的麵子上刻著棋盤，桌子底下灑滿了散落的棋子，四個小凳子也倒了兩個，總覺得有種異常的寥落之感。
“月華喜歡下棋，我便時常陪著他一塊。”月幽回憶道，“他的棋藝精湛，卻總是讓我......跟別人下棋的時候卻極其凶狠。我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
雲謐不禁有些感慨：“若是你們的母後稍微公平一些，想必你們之間的隔閡，也不會如此之深。”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想過。”月幽垂下眼，滿臉落寞，“隻不過，如同這樹枯木，我與他，終究是無法回到過去再來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