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再回西迎帝京,我已不叫雲瓔珞。
我與原秋陰差陽錯之下入了水月城,此番來京,是為了一個任務。
戴著人皮麵具,我與他在街口分別。在進行任務之前,我還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其實八年前,我就一直很想嚐嚐,那梅花酥到底是何味道了。
尋著謐姐從前所言,我尋到了西街。
這條街看似已經荒廢許久了,我不由得有些失落,正想轉身離去之時,角落裏的一間小鋪子卻忽然飄散開一陣馨香。
溫暖的,甜美的香氣。
沿著這股濃鬱的馨香,我走到了那間小鋪子的門前。
店家是一個年紀很大很大的老婆婆,已經老的連門牙都不見了。透過縫隙朝裏頭看,屋內散亂,似乎這間小小的屋子,或者這條破爛不堪的小街上,隻剩下她一個活人了。
她抬起渾濁的眸子,笑眯眯的望著我:“姑娘,要嚐嚐我們這裏的梅花酥嗎?”
我沒有問及她所說的“我們”是何意思,這或許又是一段傷心往事。
從荷包裏掏出了幾枚銅錢,我笑笑:“來一包。”
老婆婆步履蹣跚地朝內屋走去,裏頭傳來了一陣鍋碗瓢盆相互碰撞的聲音,我連忙從側門跳了進去,果然,她摔到了。
我將她扶坐起來,拍了拍她膝上的塵土,眼角餘光瞥見了屋內供奉的一張靈牌——這是這間屋子裏最幹淨的一處地方了。
“老婆婆,您還是歇著吧,我不吃酥餅了。”我將四周散亂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再回頭時她又站了起來。捏麵團,開鍋爐,動作緩慢又嫻熟。
知曉我是一片好心,她有些抱歉的笑道:“還是得做的,我收了你的錢。”
我指了指一旁已經包好的一包梅花酥,這是方才馨香的來源:“婆婆,給我那一包就好了。”
老婆婆卻搖了搖頭,低頭緩慢地澆著油:“那不行,這是別人定的呢。”
我不禁好奇起來,現在還會有誰來這個又破又偏僻的小街上買東西?
像是知曉了我的疑惑,門外輕飄飄地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不知為何,我的心開始砰砰跳了起來。
果然是他。
數年不見,他還是如同八年前那般風華絕代。
他穿著一身玄色的長袍,頭上僅以一枚玉簪綰作發髻,背上披散著如墨的長發。劍眉星目,既有而立之年的端莊方正,也有另一種不同尋常的滄桑。
他坐在馬背上,垂下眉眼認真地望著我:“你是誰?”
我溫和地笑笑:“我是來買梅花酥的,老婆婆摔倒了,我便進來扶了她一手。”
他的眉目之間湧上了一絲遲疑。
“你......叫什麼?”他問道,我能感受的出來,他的眼底猛地漾開了一片欣喜。
“我姓應,公子可以喚我一聲應姑娘。”我將老婆婆方才包好的一包梅花酥遞到他的手裏,“這是你定的嗎?”
他點頭,從馬背上下來,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眼。
“公子在看什麼?”
他有些遲疑,又有些欣喜,最終緩緩接過那包梅花酥。我看到他殘缺的一截小指,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