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那是我親手割下的。
大概是我的一絲異色終於暴露了身份,他漸漸歸於平靜,問我要不要去王府一敘。
我沒有遲疑,答應了。
臨走前,他回頭望了老婆婆一眼:“方婆婆,你還是不願跟我搬進王府嗎?”
滿頭花白的老婆婆擺了擺手,既溫柔又和藹地說道:“不去啦,老婆子我守著他一個人就夠啦。”
他沉默了一下,帶著身後跟隨的眾人回到了王府。
整座攝政王府煥然一新,今日府中似乎有聚會,月華撇下我赴宴去了。正好,我隻是想安安靜靜過來逛逛。對於他,我還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八年前,謐姐住在府上的那些日子,我曾一度心疼過他。
謐姐對他的踐踏、無情,我一絲一毫都看在眼裏。他這個傻子,卻甘之如飴。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謐姐最終卻還是保留了她的善意。
她去世後,身上爬出了一顆小小的蠱蟲,輾轉多方打探,我才知道,這顆蠱蟲的效用。
無情人生,有情人死。
這個蠱蟲還有一個極好聽的名字,叫做攜手。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我明白,她是為了給月華一個活下去的念想。
我尋到了從前居住的小院子,即使四方的建築都與從前不同了,這方院子卻還如舊時一般,連原秋為我搭成的小秋千都還在。
如今,是與八年前同樣寒冷的晚冬。我坐在晃悠悠的秋千上,心境卻全然不同了。
我曾疑惑過,謐姐既然那麼恨月華,為什麼最後卻隱瞞了自己死因呢?為什麼最後她落的淚,一點都不比流出的鮮血少呢?
謐姐說她愛的是月幽,因此,這些疑問的結果,我都不敢再想下去。
我拆了紙包,拈起了一塊小小的梅花酥。很甜,卻還有另一種奇特的味道。
這種味道,或許隻有真切經曆過這個故事的人,才能品的出來吧。
苦澀,甘甜,融在口中,竟然是這個味道。
我的眼眶有些溫熱。
我在空寂的小院子裏獨自待到了夕陽時分,八年前,謐姐便是在這個時候死去的。
走到王府大門外,原秋已經牽著一輛馬車在等著我了,他一臉平靜,想來早就猜到了我會來這看看。
我剛坐上馬車,一個急匆匆的人影便跟了上來。
這一次,馬車停了下來。
月華站在車窗外,我沉靜地望著他,望著他的手指握緊又鬆開,再握緊再鬆開。
他終於開了口。
“請你告訴她,我還在等,會一直等,一直等。”
這是八年間,我聽過的最感人最真摯的一句話。
我忍住內心的波瀾壯闊,朝他點了點頭:“姐夫,我會的。”
他的神情終於舒展開來,含笑目送著我們朝著夕陽的方向奔去。
其實方才我就在那片小院子裏埋了一樣東西,是謐姐的一抔骨灰,我裝在錦囊裏,埋在了那十四課花樹中的一棵之下。
她本該有一部分留在這,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