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謐的醒來,於她而言,是一場災難。
屋裏沒有一個人,她扶著床剛落地,就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雙腿還在顫抖,床單上那抹異常刺眼的落紅瞬間湧入了她的視線。
她不傻。
所有的所有,一瞬間全數崩塌。
昨夜,月幽死了,她穿著與月幽成雙成對的嫁衣,在別人的身下,落了紅。
她荒唐地笑了,幾乎是同一瞬,門被人推開,有人自後拉住了她的腰。
然而她的頭還是猛地觸到了柱子。
就差一點了,真是可惜啊。
她昏昏沉沉地想著,身後兩人的對話漸漸落入她的耳中。
“殿下,你瞧你們都......哎,老臣也不便多說了。”
這是雲思斂的聲音。
“我會負責的。”
這是......
她猛地咬向了抓住自己的那隻臂膀,鮮血橫流,月華一聲沒吭。
“殿下!出事了!幽王殿下的棺材——”雲思斂剛出去,梧桐就匆匆跑了過來,一見雲謐滿臉是血,嚇得止住了話。
“月幽......月幽怎麼了?”雲謐猛地清醒過來,撇開月華的限製抓住了梧桐的手臂,“你告訴我!”
“他的棺材......抬不動。”梧桐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他的麵色很是難看。
“在哪?”
“幽王府。”
雲謐迅速擦幹淨臉上的血漬,忍著全身的疼痛朝幽王府疾奔而去。月華臉若冰霜,與梧桐擦肩而過的一瞬淡淡道:“回去領罰。”
“是。”梧桐連忙低下了頭,眼角餘光卻猛地瞥見床上那抹猩紅。
月華已追隨雲謐而去,梧桐呆呆佇立了半天,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月幽的靈堂布置的很簡潔,對於一個如今人人喊打的反賊來說,這已經足夠體麵了。
雲謐忽然想到了月幽將月華送走的時候,特地讓他換了身體麵的衣裳,如今,是他還回來了嗎?
她癡癡地笑了笑,一身紅衣站在滿是縞素的靈堂裏萬分違和。
原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角落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棺材裏的月幽,像個死人一樣。
雲謐的目光停在了原秋的胸口,她隱約記得,昨日餘光透過蓋頭時,瞥見了他的胸口。那時,那裏簪了一朵很可愛的紅花。
僅僅一天,滄海桑田。
月華晚了一步,不為所動地站在角落,目睹著她一步一步靠近月幽的棺材。
幾個抬棺材的下人連忙小心翼翼地躲到了月華的身後。
方才因為棺材抬不動,幾個膽大的已經把棺材蓋卸了查看了,隻是卻什麼都沒瞧出來。如今月幽的麵龐就直接露在了空氣中。
雲謐跪了下來,輕輕牽住了他的手。
她在想,昨夜月幽牽著自己的手時,是不是也是這麼涼,這麼難受,這麼想流淚。
她想著想著,眼淚就不可控地往下流淌,擦過她幹涸的嘴唇,滴落在漆黑的棺材上。
昨夜,月幽就是從這個地方抽出了一把小刀,割出自己的鮮血,給自己融成藥湯的。
雲謐從月幽身上取出了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