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的什麼法子?”南擅問道,“剛才為什麼沒說?”
梧桐默默地拿著掃帚打掃著。
月華猶豫了許久,才低聲問道:“我記得,你從烏牙山帶回來了一顆果子。”
南擅愣了一刻,隨即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幾步:“你什麼意思?”
月華垂下頭,將表情隱入陰翳:“若是要將他引出來,那定然要想一個有足夠分量、萬無一失的法子,不是嗎?”
南擅不肯接受地搖了搖頭:“你知不知道那個果子對雲謐傷害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她的寒疾隨著氣溫嚴寒會加重?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日後她知道了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會如何再看你?”
“我知道她有多疼,隻是,一夜熬過去,便結束了。”他自言自語一般重複了一遍,“隻要一夜,就什麼都結束了。”
“你魔怔了!”南擅憤憤地掀了簾子走了出去,梧桐頓了頓,也提著掃帚往外走。
“梧桐,我......”月華剛開了口,便被梧桐打斷了:“到底在您心裏,她是不如江山的。”
說罷,他持著掃帚慢慢出去了。
梧桐在某些地方跟雲瓔珞是一樣的,聰穎,看得開。主子變了,他不會多說,默默接受、跟隨他的調遣便是了。站在月華的角度,他被逼的一清二白,權力盡失,他對月幽做什麼都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思及雲謐,昔日也曾在一頂帳篷裏歡笑過,他的主子卻要用她的痛處,來報複月幽。
他覺得很可悲。
哪怕深愛,也終究還是讓她成為了權力的犧牲品。
或許對於雲謐,月幽確實是她最好的選擇。
南擅從自己的藥箱裏取出了那枚果子。
他提前將果子浸泡過藥水,因此如今看起來還是剛摘下來的那般新鮮。
為了他,自己已經違背了意願,違背了醫德,難道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他思慮良久,終於帶著果子進了月華的臥房。
“這個,給你。”他將裝著果子的盒子遞給了月華,聲音是不同以往的冷漠,“我本就不欠你的,即使曾經心懷過某些希冀,如今也完全破碎了。接下來的事,我不會再參與。”
“你要走了?”月華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什麼時候?”
“明日一早。”南擅看著他,“去四方遊曆,救死扶傷,贖罪。”
“對不起。”月華站起身來,眼裏滿是深沉,“從此天高海闊,南擅,多謝你的情意。”
南擅不再回答,將盒子放置在了桌上,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月華沉默地望著那個小小的盒子,他拿了起來,隻覺得重如千鈞。
裏頭裝著的,不僅是一顆小小的果子,是他與阿謐從前種種回憶,是西迎江山。
他深深地將盒子攥進了掌心,仍由棱角將自己的手心磨得滾燙生疼。
他的視線逐漸從猶豫不決變作堅定,他想起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決定,已經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