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珠點點頭,轉頭吩咐身後的丫鬟去將糧食與水取來。
鎮口的流民麵色泛著興奮,即使隻是聞到淡淡的飯香似乎都能驅散心中那入骨的饑餓感,他們捧著碗或隻是在荷塘邊摘了一片荷葉緊緊抓在手上,擁擠在那冒著青煙令人垂涎的大鍋之前。
大概是畏懼官兵手中的槍,流民大都還算規矩,隻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救命的糧食。
沈槐與陳淮珠站在鍋前小心翼翼地將稀粥一個個分發給眾人,見分到稀粥的那些人連忙退到邊上狼吞虎咽,竟像是全然感覺不到燙一般,沈槐心中不免有些酸澀。
她回過神來,見眼前遞過來一隻破碗,沈槐看過去,見眼前站著位半大的孩子,麵目灰黑一片,隻能見一雙明亮的眼睛。那孩子端著碗的手有些顫抖,看著鍋中沸騰的稀粥咽了咽口水。
見沈槐正看向自己,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姐姐,你能不能多給我一些,我娘病了,沒辦法來領糧食。”
沈槐聽聞,心中一陣酸澀,她往那碗中盛了一些粥,朝那孩子溫柔道,“姐姐給你留一些,你先吃完再來尋我,好不好?”
那孩子一聽,目光更是亮了幾分,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端著碗十分小心地朝不遠處走去。
沈槐抬眸望去,見那孩子正朝著人海後頭慢慢走去,不遠處正躺著一個卷縮著的女人,孩子來到那女人身前說著些什麼,而後扶著女人起來,慢慢的將稀粥喂給她,那女人卻隻是喝了幾口便搖了搖頭,大概是在說不餓了。
哪裏會是不餓,是為了剩下來給自己的孩子吧。
沈槐心中難過,不由輕輕歎息一聲。
卻在此時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猛的收回目光朝眼前的人海中看去。人聲嘈雜沈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正要繼續施粥,人群之中又再有人喚了一句阿槐!
這次聽的分明,沈槐再度張望,卻隻見到一張張陌生的臉。
自己怎麼會在這裏聽道淮安的聲音?!
沈槐心中不由激動,她朝邊上陳淮珠問道,“淮珠可聽到有人喊我?”
陳淮珠聽聞,凝神聽了聽而後搖頭道,“並沒有啊。”
沈槐失落的喃喃自語道,“怎麼會聽到淮安的聲音呢?!”
陳淮珠見她這般,便安慰道,“先才那孩子瞧著與淮安一般大,三嫂怕是有些觸景生情了罷。”
沈槐點了點,仍不死心的朝人群中看去,卻依舊一無所獲,隻好繼續專心賑災。
人群後頭陳淮安氣喘籲籲,剛剛他看到阿槐了,他神色之間帶著激動和疲憊,他試著用最大的力氣擠開人群,可這哪裏又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陳淮安無法便隻好呼喊沈槐的名字,期望能被她聽道。
他想著,阿槐定然能認出自己的聲音來的吧。
陳淮安再次跳起來,以圖沈槐能在人群之中發現自己,卻在跳起來的瞬間發現遠處的沈槐一絲一毫沒有尋找自己的跡象。
陳淮安累極未能站穩便跌倒在地,他垂著腦袋,盯著自己與地麵同一種顏色的手,心生巨大的絕望,一滴眼淚暈開手背上的汙泥。
陳淮安渾身都在顫抖,即使沈槐就在不遠處,可他沒有辦法走到她前麵讓她救救快要餓死的阿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