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鎮裏的老爺要來捐糧食了。”骨瘦如柴的青年強撐著靠在樹樁,他這時候已經虛弱的連喜悅的表情都撐不住,隻平日裏灰暗的目光此時竟有了些許的微亮。
陳淮安走路都在打顫,他捧著個破碗,裏頭是些許的水,聽到那青年這麼說,他停下腳步,距離接水的那條河不算遠,可他卻覺得眼前越來越暗,幾乎要暈倒的模樣。
“你可知道是哪家的老爺來?”陳淮安虛弱的開口。
那青年靠著年壯撐了好些日子,為了生路他便時常去鎮口就是指望著哪位好心人能給些糧食,雖然一無所獲,但他知道的消息卻是要比整日裏呆在這一片林子裏的人多許多。
他強打起精神來道,“聽說是陸家、邵家還有那陳家。”
陳淮安捧著碗的手抖了抖,著急道,“可是真的?”
青年指了指他的碗示意自己要喝水,陳淮安頓了頓道,“這是給我朋友的。”與陳淮安朝夕相伴的那朋友現在已經是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陳淮安實在沒辦法找到吃的,隻好時常接些水喂給他。
那青年倒是對陳淮安與他那位朋友有些印象,“你那朋友怕是抗不住了,你也別費心了,若是能撐到他們來發些吃的或許還有的救。”
陳淮安抿著唇,麵色灰白,模樣看著十分傷心。
那青年見慣了每日那麼多人無聲的死去,早已經對此沒了太大感觸,他現在隻想著等口糧食來救命。此時見陳淮安模樣也明白這水怕是沒得何了。
“我得去前頭守著了,這麼些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輪到我。”他說著慢吞吞爬起來朝著鎮口走去。
陳淮安見狀連忙轉身往前頭走去。
不遠處樹蔭下趴著一個瘦弱的身體,陳淮安走過去蹲下來扶起那人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將碗中的水喂進他口中。
清涼的水全然澆不滅那蝕骨的饑餓,但想要活著的念頭驅使那人拚命的將碗中的水喝光。
陳淮安又再小心的將他放置回地麵上,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腦袋。陳淮安輕聲道,“阿幽,今日陳家會來捐糧,我們有救了。”
地上那人也不知有沒有將陳淮安的話聽進去,隻躺在地上微弱的喘息著。
“你在這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陳淮安說著站起身來,緩慢的朝鎮口走去。
沈槐抵達鎮口時陸家與邵家派來的人已經抵達,原本陳淮珠是勸她派人去便好,因沈槐無事她便想著自己來一趟才好,加之沈槐現在管著陳家,但鎮上大都人都還不算認得沈槐,當初就是沈槐大婚她也未曾在眾人麵前露麵便匆匆被送進了新房。
也因此許城之對沈槐親自來賑災倒是並不反對,陳淮珠一聽自然也要跟來的。隻是她卻沒想到竟見到如此令人驚嚇的場景。
陳淮珠拉了拉沈槐的袖子,看著鎮口擁擠著的人海,他們麵黃肌瘦,一雙雙眼睛盯著鎮內還沒運出來的糧食,若不是鎮口有官兵架著槍站著,這些人怕是早已經一擁而上了吧。
沈槐也未曾見過這副模樣,但到底她不想陳淮珠這般生於富貴之外,所以此時她心中除了隱隱的害怕之外,更多的卻是同情。
那邊陸家與邵家已經架起大鍋開始煮粥,因流民人數太多而捐糧的人又極少,所以隻能煮些稀粥分發給眾人,也好能多堅持些日子。
沈槐見狀,看著陳淮珠有些害怕的模樣,鼓勵道,“他們隻是太餓了,不要害怕,咱們也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