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緩了一會兒,袁嬌娥繼續出詞。
……
這般對了幾個來回,這一組竟一直不曾落敗,僵滯不下,令得台下觀戰的氛圍也越來越高熱,甚至已紛紛交頭猜測起誰會最終得勝。這頭的氣氛越來越濃,更惹得更多的人圍過來觀看,正經將台前擠得個水泄不通。
沈長歌眉宇微蹙。
他能感覺到她已越來越緊張,雖然表麵沒露什麼聲色,但那隱約透出的一點細節神情動作已經顯出了她的心理。對麵的袁嬌娥似乎也發現了,不禁對著她,挑釁般倨傲一笑。
又來回對了幾組,臨霜逐漸有些急了,恰逢正處由她出韻。她咬唇一思,心裏一瞬閃過一個念頭,心一橫開口:
“朔風驟雪霜雹冽,寒梅孤殘葉,未至冬宵節,寒徹長夜,離愁浸皎月!”
這是此前,沈長歌自太學所作的《醉花陰》。
話音方才一落,台下浮起一陣竊竊私語。
沈長歌顯然也未曾想到,先是一愕,而後無奈輕笑,搖了搖頭。
餘光瞥著台下,臨霜望見他的神情,胸口有一絲慚愧閃過。卻很快又鼓起勇氣,淡定看向袁嬌娥。隻見袁嬌娥似乎也一瞬有些愕然了,神情一凝表情僵住了,逐漸蹙起眉頭。
臨霜靜靜等待著她。
這一次她卻試了半天都再能對上來,過了大抵半柱香,掌櫃上前宣告時間已至,銅鑼輕敲,陸臨霜晉出。
輕鬆了口氣,臨霜側眸望了望沈長歌,卻隻見沈長歌隻是一直淡淡盯著她,唇角半笑不笑。那神情自臨霜看來,大有一種審視的意味。她忽覺一陣心虛,輕悄向他吐了吐舌頭。
……
少了袁嬌娥,後麵的對韻開始順利了許多。
未過一會兒,其餘的幾組也很快對完了,餘下的二十幾人中開始依照抽簽分列兩組,依照組別出詞搶韻,其中一組說出韻詞後,另一組的人員中便立即可以搶白對韻,直到率先對滿十對,便可直接晉出。
因見過太學的分組對韻,臨霜心中大抵有了底氣,望了望台下的沈長歌,對他笑了一笑,而後振奮了士氣,大步走入人群。
臨霜所抽中的是一組,要首先出韻。她不慌不躁,首先聽過了同組人中出過的幾則韻詞,而後輪到自己出列出詞,很快一組中已有了第一名對滿十對的晉出者,便就輪換為二組出詞,一組合韻。
做好了準備,臨霜全神貫注,聽著二組人的韻詞。
在經過相互對韻後,如今在場上篩選下的人中也不乏一些頗有文采的文人詩客,但大體上的程度還是有著些差異,更不似太學一般規範整齊,這對臨霜來說倒還算簡單應和,你來我往地對了幾個來回,便自一組中首先脫穎晉出。
詩會幾乎已進行到高氵朝,台下的氣氛也逐步熱烈,更未想到這般一個看似方才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竟也有超人的文采,甚至擊敗了許多望似飽讀詩書的青少年。這使臨霜的在群眾中的呼聲也逐步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人圍擁過來,或驚訝、或讚歎地品評,更有甚者幾乎已在一旁開設賭局,喚著大家夥紛紛壓注,猜測最終會否是這個小女孩兒獲得頭名。
立在人群中,沈長歌隻是默默聽著周圍眾人的談論,麵色雲淡風輕。
比他所想象的,真的還要超出許多。
他一直知曉她聰穎智慧,所以之前即便未曾接受過正經的學習,依舊可以書寫下漂亮的書文策論。但她畢竟基礎薄弱,所寫下的詞句中也尚有許多漏處,可而今僅過了半年,便已經進步到了這樣的程度。
那寥寥幾句的韻詞背後,他幾乎能看到這半年來,在他所看不見的地方,她又是怎般的挑燈夜讀,努力刻苦。
莫名的,他的胸臆間升騰起了一種驕傲之感,又隱隱有些欣慰。
……
未經多時,最終入命題一關的五名皆一一脫出,五個人橫列一排,立在眾人之前。
台下幾個小二小廝忙上忙下,連搬了幾張小木桌置在幾人之前,又備好了紙硯筆墨。掌櫃笑嗬嗬地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卷密封的紙卷,向著幾人長揖一禮。
“恭喜各位才子佳人!”他含笑道:“我手中這個,便是今天詩會最後一關的命題,等下待我現題之後,各位可先思酌一二,直到鑼聲響起,方可動筆。詩文隻消押題,不限韻腳,不限韻律,以一炷香為限,一炷香後便要停筆,敢問各位才子佳人,可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