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嬤嬤將她從西院帶出,卻並沒有告訴她家主召見的緣由。但她自一入這間內屋起,看見這一屋子熟悉的麵孔, 心中便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此刻乍聞老夫人的怒問, 她不禁更加慌了,心中一惴, 下意識湧起恐懼。她叩了兩首,狀著膽子抬起頭, 迷茫地問:“稟老夫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做錯了什麼?竟教老夫人這般動怒!”
老夫人哼了聲, 隻一掃袖,將側案的珠翠碎銀全部掃在地上,擲於她的麵前。
湘月怔了一怔。
看見那些熟悉的金銀珠翠, 湘月立刻明白了,大抵是有人告密,將馬廄與浣衣苑的事情流露了出去。她壓下心下的慌亂,咬咬牙, 腦海中飛快運轉著,思索著現下該如何為自己開脫。
可還未等說話,老夫人已經不冷不熱的開了口。
“你以錢賄人, 刻意欺淩,還強迫插手公府胡亂分院。我看你這身家,也不像是貧困人家出來的孩子,為何就要到我國公府為婢?你心存的是什麼目的!”
湘月怔住了, 盯著一地的金銀珠寶,不等想出辦法,心緒已讓老夫人話中其中的一句話牽住。她愣愣地想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看向錦瑜,難以置信地問:“……我胡亂插手分院?”
錦瑜卻不曾看她,垂在膝前的手緊握,一橫心道:“當初……確是你插手分院的!”
湘月不敢相信,轉瞬似乎明白了什麼,想來是錦瑜分院之事暴露了,情急之下將事情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胸口驟怒,氣意瞬間被點著了,怒道:“我確討好你想讓你給我分在一個好一些的閣苑,可其他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怎麼是我插手分院的!”
“是你告發了陸臨霜她們行弊,還讓我給她們差一些的院的!”
“不是的!”湘月的臉漲紅了,一時心急,幾乎哭出來。
堂中央問蓉突然上前推搡了她一下,憤斥:“你這丫頭!錦瑜不隻一次向我說過你仗財跋扈,竟還狡辯!”
一旁的阿圓隱忍不住,上前一步便要說話。
她雖不知當初分院時,錦瑜與湘月私下究竟是如何交涉的,但目前的狀況,她也能清楚的看出,錦瑜明明是想著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脫到湘月的身上。她雖然厭極了湘月,但是當初在紅楓苑,錦瑜所做的一切也令她十分厭惡,現在見她這般故作無辜,不禁打心裏的憎惡,恨不得馬上撕破她的偽飾。
剛邁出一步,她身邊的紅玉卻抓住了她,又對她搖搖頭。
問蓉說著又跪下來,對著老夫人穩穩當當一磕頭,哀泣道:“老夫人,奴婢隱瞞您關於錦瑜的事情,確是奴婢的過錯,但奴婢向您擔保,錦瑜這孩子絕非放肆之人,她與錦心同胞,您看錦心的為人便是知道的。何況這孩子從小在村裏長大,心性純良,怎會做這些勾當?定是有人強迫誣陷她啊!”
“不是這樣的!”
湘月心急如焚,隻覺自己百口莫辯。眼淚都急出來了,無可奈何,她視線一巡目光瞬亮,跪在了紅玉的麵前,“紅玉姑姑!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不是湘月!姑姑,湘月求您,你告訴大家好不好!”
紅玉默默退開了一步。
歎了口氣,她複又步行到大堂正中,恭敬道:“老夫人,依紅玉看,分院一事,黃湘月與王錦瑜二人各執一詞,且時過數月,恐怕已無法證實。好在並未鑄成大錯。湘月雖有主錯,但錦瑜身為掌事,卻意誌不堅,沒能按時稟報家主,也當有責任不可推卸。所以,紅玉覺得,此事,還是共罰較為妥當。”
湘月鬆下一口氣。錦瑜聞言卻心中一緊,“老夫人恕罪!此事……此事真的無關奴婢啊!”
“罷了!”老夫人不耐煩地揚了揚手,瞥了眼地上的珠翠銀玉,又問:“分院的事你既不願認,那你買通馬廄與浣衣苑掌事,刻意欺壓誣害他人一事,你可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