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月,月到天心,光明殊皎潔。今唱清涼歌,心地光明一笑嗬。
清涼風,涼風解慍暑,氣已無蹤。今唱清涼歌,熱惱消除萬物和。
清涼水,清水一渠,滌蕩諸汙穢。今唱清涼歌,身心無垢樂如何。
清涼,清涼,無上究竟真常。
——我今聽夏日青雨,訴說清涼,演微妙法。曾聽夏日之雨,簌簌似前,不忍回想當年種種過往。思來,是隨著年紀大,終於肯明白了。此生若在遇見他,無喜無憂無愁無歎,相逢何必曾相識?相逢不易,送歲月一程因緣,才能讓我們走的更遠。
什麼,你問我如果往生了呢?我見他自然歡喜;可以隨緣教化,令彼早來極樂。莫說極樂,在天道感情便不比人道複雜,不礙於身份故是化生而非胎生。我與劉若,此世做夫妻,極樂做同修。我與兄長,此世做兄弟,極樂做同修。我與官棋申,此世做君臣摯友,極樂做同修。我與陳小玉,此世做叔嫂,極樂做同修。我與南宮……
一切因緣不過爾耳。卻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人生自少而壯,自壯而老,自老而死。俄入胞胎,俄出胞胎,又入又出無窮已。生不知來,死不知去,蒙蒙然,冥冥然,千生萬劫不自知,非真夢歟?夢時固是夢,醒時何非夢?曠大劫來,一時一刻皆夢中。破盡無明,大覺能仁。如是乃為夢醒漢,如是乃名無上尊。
愛憎親疏,不過煩惱妄想。我與如是等親屬同為同修道友,難道與冤親債主在極樂世界就不是笑麵相迎嗎?一切眾生本是諸佛世尊但因為煩惱妄想不得證,所以眾生盡未來際都得成佛,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時,碎虛二十九年杏月。長子赫兒年二十五,次子然兒年二十二,霍曉時年二十一。
都是很年輕的歲數,日子還長。進了杏月便是他的生日,和他往生的日子。到今年的二月十八,他已經往生了十三年咯,今年的杏花飄了滿個京城;有人說如此絢麗的花,熱烈的溫馨。有人說這杏花開的有些淒涼……十八那天一早一場大雨,謝了滿城杏花。應了景,年初起我便開始劇烈咳嗽,緊接著就是咳血。
十三年,他色身在世,今年已耳順有二。想想也是,我次年便天命年,思來想去,今年已經過不去了。
前幾日我剛去了長安陵,與趙普軒說,把陵寢通了。我想,日子是快了。
初八那日我隨喜法會,見人頭竄動,海青飄飄;千年古刹,鼎盛如初。後池紅蓮,四季菡萏,心有所思而不止。十八那日我在家中佛堂通宵拜懺,直至咳血咳的染了海青廣袖,汗流如雨,不能自持。
她說,要顧及自己的身體。
我說罷了罷了,時日不多。
又坐在桂花樹下,這次是霍曉陪著我。其實不得不說,霍曉和我親兒子沒區別,甚至比我親兒子還親。倆兒子在外麵當官的當官經商的經商,仕途命運風生水起,不怎在家了。媳婦也忙活著孩孫,哪兒有空理我這個老家夥。倒是霍曉,時常陪我們說說話。也不嫌棄在竹林中的清苦,時常來這裏陪我飲茶,聊聊學佛的感想,一起誦經念佛。
“父親,您的病如何了?”
他三日不來,就要問問。
“玧然也很擔心您。”
玧然經常托他給我帶好。
此時的我,不複當年——莫說當年,十三年前亦不可得矣!如今,一天一個樣。隻能祈禱彌陀世尊加持,願我林中無掛礙,阿彌陀佛遠相迎!
坐在桂樹下,不見其花開。非時不當候,此生不可得;安坐桂樹下,但見其花開。非是時日至,而是心花盛。心中菩提花,琅菡初半開。何俱此世間,猶如大荒野?花開見佛悟無生,不退菩薩為伴侶。
後來,霍曉急著走。說,商鋪出了問題,他要去一趟江南,恐怕四月份才能回來。臨走之前,我破天荒地去竹園口送他;他,似乎也有些奇怪。
我剛禮佛畢,海青未換,伴著一抹清涼,他對我拜別,我則合十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