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最關鍵的就是引出獨孤炙,如果一個圍觀百姓都沒有,反而會讓獨孤炙起疑心。
隻是他沒有想到,就在這些圍觀百姓中,一雙冷厲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鐵籠。他帶著鬥笠,無人可以看清他的麵容,在他身後,數名男子緊緊跟隨,寸步不離地保衛著他的安全。
不錯,他就是獨孤炙,他來了,不顧生死地來了。
當他來的時候,他還抱一絲奢望,以為獨孤諾為了抓住他會找一個替身,可是當他看向鐵籠的那一刻,當他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那清冷而絕望的眼神,他所有的奢望都化為泡影,全部變成了憤怒與心疼。
他的兮兒……
獨孤諾,為什麼你得到了她,卻又如此待她?難道取我獨孤炙的命於你而言竟如此重要?你可知為了讓她幸福,我獨孤炙可以不要這條命?跟在獨孤炙身邊的劍雙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他壓低聲音對獨孤炙道:“王爺,這件事有些奇怪,以屬下對獨孤諾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這樣對舞兮姑娘。鐵籠中的人,或許被人動了手腳。”
“不,她是。”獨孤炙的聲音幹澀而痛苦。別人怎麼會懂呢?當一個人嗬護了八年,不忍她受到一絲傷害的女子,終有一日被另外一個男人如此對待,這樣的痛猶如剔骨剜肉一般。
劍雙看見獨孤炙回答得這樣肯定,於是他也不再懷疑,他說:“王爺放心,一旦他們真的動手,我們的人立刻就會衝上去,絕不會讓舞兮姑娘受傷的。”
獨孤炙握緊雙拳,他道:“讓他們小心一點。”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埋伏,可是縱然是埋伏,他也必須衝上去。這就是宿命,一個被愛牽引著的宿命。
正午已到,沒有陽光,風吹得更響,發出呼呼的聲音。
囚車停在刑場正中央,在囚車周圍,有救命射手手持弓箭,箭端對準了鐵籠中的女子,蓄勢待發。
賀恩國騎在駿馬之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城牆之上的舒莨。舒莨身邊的人大喝一聲:“午時已到,行刑……”
賀恩國冷冷一笑,舉起手:“行刑……”
頃刻間,九支箭齊齊朝舞兮發射而去,舞兮抬起冷眸,沒有畏懼,隻有淒冷。仿佛這些箭射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當箭快要接觸她的那一刻,她心中居然是這樣想:但願獨孤炙沒有來,就讓她死在這些箭下吧,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可是沒有!
幾道身影淩空而來,用手中的長劍又快又狠地將那九支箭斬斷成兩截!頓時,圍觀的百姓亂了,紛紛四散開去。就在這樣的混亂中,舞兮抬起了雙眸,他看見獨孤炙站在她麵前,用手中的長劍狠狠地看向鐵籠。火花四濺,鐵籠卻巋然不動。
舞兮看著他發瘋一般地揮劍,心中陣陣悶痛!獨孤炙,為什麼,為什麼要來?難道你不知這是一個局嗎?難道你不知這樣做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嗎?賀恩國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他終究還是來了!看來他的想法沒有錯!這舞兮當著是幫了他的大忙!舒莨想得太簡單了,若是一個假的替身,以獨孤炙對舞兮的了解,如何能引得他出來?他大手一揚,數百官兵從隱秘處奔湧而出,將暗影樓的數百人全部圍在中央。
“殺!”賀恩國大聲一喝。
頃刻間,刑場變成了戰場,雙方人馬廝殺起來,喊聲陣陣。暗影樓的人數在賀恩國的人數之下,可是暗影樓各各都是高手,曾經暗影樓以三十六名高手就戰敗了北燕幾千大軍!
獨孤炙仍舊守護著鐵籠,他原以為他出現之後,賀恩國的人會將舞兮帶到安全地帶,卻沒想到不僅沒有如此,反而有無數冷箭朝著舞兮襲來。他們看起來,非要取走舞兮性命不可!
他冷冷一哼,隻要有他獨孤炙在,誰敢?他一邊劈開射來的冷箭,一邊對舞兮道:“別怕,兮兒!”
舞兮聽到這句話,便將頭別過去,雙眼之中流出了淚水。經曆了這麼多,當他再說這句“別怕,兮兒”的時候,她隻覺得酸澀苦楚。
城牆之上,舒莨的眼神有瞬間的凝滯,他原本隻想著,以一個替身引獨孤炙出來,隻要他出來,他們的人就絕不會再放過。可是他沒想到,獨孤炙不僅出來了,還一直守在那鐵籠邊,難道,他離得那麼近,也沒有看出這女人是個替身?不可能啊,他們畢竟認識多年……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衝到了舒莨身邊,道:“舒公子,王爺來了!”
舒莨一驚,道:“別讓王爺上來,就說我即刻下去。”
士兵正準備下去傳話,可轉過身的時候已經僵立在那裏,獨孤諾已經上來了!他麵色冷鷙,一雙眼睛幾乎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