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舞兮,道:“不論你信與不信,本將軍沒有理由騙你……”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道通報聲:“將軍,舒公子到……”
舒公子?舒莨?舞兮雙目冷凝,一顆心漸漸下沉。不,不……
那一瞬間,她並未注意到賀恩國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她隻看到他手掌一揮,將那根銀針再度打入了她喉端的穴道。
舒莨進來了,他臉上帶著笑容,腳步生風,如同閑逛參觀一般。
“賀將軍,一切可都準備好了?”他語氣悠閑地問。
賀恩國笑了笑,然後用手指向鐵籠。
舒莨的目光遠遠看來,但見鐵籠中坐著的女子,不論身段打扮,還是氣質容顏,尤其是那雙眼睛,都與舞兮一模一樣。
“嘖嘖……”他對賀恩國露出讚許的目光,然後走近鐵籠幾步,多看了兩眼,口中說道:“明日可要辛苦你了。”
說罷,他站起身,對賀恩國道:“我還要去安排一下明天的部署,這邊就交給你了。賀將軍,希望這一次的結果,能讓王爺滿意,皆大歡喜。”
賀恩國連連點頭,舒莨則回眸看了一眼,大步朝外麵走去。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易容術當真是厲害,就連那眼神,也可以模仿得如此之像?舒莨走後,賀恩國對舞兮大笑幾聲,道:“舞兮姑娘,現在你應該可以相信了吧?舒莨公子是王爺的心腹,你總不會連他也不信吧?”
說罷,賀恩國笑著離開了地牢。
舞兮全身冰冷,是的,當舒莨出現在地牢中的那一刻,她對獨孤諾所有的堅持與信任都瓦解了。為什麼,獨孤諾,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否從你知道我的身份與過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在籌謀著這個大局?你就已經想好要如何利用我?是她太傻,竟然相信他這幾日的溫柔,竟然相信他說他會用所有的愛陪她一生,竟然相信他說他會成為一個好父皇,竟然在被擄走的那一刻還希望他來救自己……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目光淒冷。
那一日,吹卷著大風,很冷。這應該是這個冬天最後的冷意了。
可是帝都的百姓卻顧不得這樣的冷,全部走出了房子,聚集在街道兩側,翹首張望。這樣萬人空巷的場麵不久前也有過一次,那時候正是宣王殿下班師回朝,他身邊的跟著的名叫舞兮的姑娘,立下軍功,被先帝賜予龍泉寶劍。
隻是不巧,今日要斬首的姑娘也是舞兮。
短短數日,天壤之別。
誰能想到,這個陪伴在宣王身邊,為天鳳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子,竟然就是昔日寧丞相的女兒寧慕兮呢?誰又能想到她就是靖王殿下苦苦尋覓的靖王妃呢?真是天下無奇不有。
但是將這樣一個年輕姑娘斬首示眾,畢竟還是讓人心痛惋惜,難道宣王殿下不會覺得不忍嗎?人們紛紛搖頭,其實這個宣王殿下外表儒雅,內心也十分冷血呢。
遠遠的,囚車來了。
帝都的百姓還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押送場麵:關押犯人的不是一般的木製囚車,而是用玄鐵打造的鐵籠。押送的人員竟也不是一般的官員,而是當朝大將軍賀恩國,還有宣王殿下身邊的紅人舒莨舒公子。
這舞兮姑娘受到如此厚待,想必死也瞑目了吧?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鐵籠,鐵籠中的姑娘早已不是那一日他們在帝都城外看見的,騎在高頭大馬上與宣王殿下並肩而行英姿颯爽絕色風華的姑娘了。她沒有帶任何刑具,卻那樣無力地靠坐在囚車內。那雙美麗的眼睛,此刻也沒有一絲神采。她雙臂抱緊自己,就那樣坐著,無視周圍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當她被押送出來的時候,她像瘋子一樣掙紮過,可是她沒有力氣,掙紮不贏,賀恩國的人也不會理會她絲毫。當舒莨出現的時候,她又一次掙紮起來,她用眼神哀求,用雙手拍打鐵籠。
可是賀恩國對舒莨說:“她隻是有些害怕緊張了,沒關係。”
舒莨便轉過頭去,騎上馬,走在前麵,再也沒有回頭。
她的心開始一點點絕望,她意識到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她注定了要成為一個誘餌,一個會給獨孤炙招來殺身之禍的誘餌。
她心中苦笑,這就是所謂的上蒼注定麼?當初獨孤炙親口下令誅殺了寧氏全族,所以如今也要擁她做誘餌,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竟希望他不要來?是對他還有一絲不忍,還是因為自己不想成為這誘餌?她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當囚車經過帝都城的城池的時候,舒莨帶人上了城樓,而賀恩國則繼續帶著人押著舞兮走出城門。百姓們大部分被阻隔在內,但仍然有些不顧生死隻求熱鬧跟了出去。賀恩國一開始還派人驅趕,但是由於人數眾多,一時間驅趕不散,他也隻得皺皺眉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