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並不多,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慕無傷!今夜的他,當真是有些奇怪,往常的這個時候,是他睡眠最好的時候,怎麼今日突然說要出城賞雪?而且行宮的人一個沒帶,隨行的都是從王城帶來的心腹。
馬車有些顛簸,馬蹄踏踏聲和隨行之人的腳步聲掩藏了車內人的談話。此時的馬車之內,慕無傷抱著一個精致的手爐坐在正中,舞兮則是緊張地透過窗簾揚起的空隙看向窗外。
“冷嗎?”他問。
她搖搖頭,看向他,問:“當初你去帝都,說是要去找一個人,可以告訴我,你要找的人是誰嗎?”
慕無傷抱著手爐,目光冷然,不過他說了三個字:“寧慕兮!”
“什麼?”舞兮驚愕不已,問:“你要找的人,是寧世清的女兒寧慕兮?”
慕無傷一笑,道:“怎麼,不可以嗎?”
“可……”舞兮幾乎有些語塞,疑惑不已地說道:“你是北燕王上,為什麼要去找她呢?她從小生活在天鳳帝都,不可能認識你!”
“是,我們並不認識!”慕無傷幽幽一笑,說道:“不過,我對她的名字倒熟悉得很!我知道她是寧世清最寵愛的女兒,是天鳳朝靖王最心愛的女人,我更知道她傾國傾城,才藝卓絕……”
“怎麼會……”舞兮眼中的疑惑更深,她有些防備地看著慕無傷,問:“你怎麼知道的?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要知道這個實在太簡單!”慕無傷笑了笑,故作淡然說道:“寧慕兮是天鳳朝宰相唯一的女兒,人們對她當然十分感興趣,因而口耳交傳,就連我北燕王朝,也不時有關於她的消息。至於我的目的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朕隻是出於好奇罷了!”
“好奇?”舞兮輕輕一笑,原來,再美的傳說,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人們的一顆好奇之心罷了!她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道:“隻可惜,你永遠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怎麼,隻因為她曾經跳下懸崖?”
慕無傷似乎並不驚訝,驚訝的人,反倒是舞兮!這個人,既然知道寧慕兮已經跳下懸崖,為什麼還要去天鳳朝的帝都尋找?慕無傷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他冷聲道:“即便她真的已經跳下懸崖,我也不會相信她已經死了!”
冷冷的一句話,卻讓舞兮的神色有些慌亂!她有些緊張地問他:“為什麼?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不肯相信?”
慕無傷揚揚唇角,說:“心靈相通,你信嗎?”
舞兮愕然,兩個從未見過的人,居然說心靈相通?慕無傷微微閉起眼眸,悠悠說道:“我能感覺得到,她還活著!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我的心不會如此平靜……”
“你!”舞兮看著他,隻覺得眼前的他是一個瘋子!不過,他竟然如此相信她還活著,這一點倒真是令她意外。
慕無傷睜開眼睛,問:“上次我給你的那個雙環玉飾呢?為什麼不見你隨身帶著?”
舞兮歎了口氣,說:“丟了。”
“丟了?”慕無傷波瀾不驚的眼眸突然漾起一絲不悅,那是他隨身的東西,她居然如此平平淡淡地說丟了?他冷聲問:“是你扔掉的,還是不小心弄丟的?”
她坦然說道:“是一個麵具人拿走了。”
慕無傷一怔,她說的麵具人,難道?他暗暗蹙眉,而她則繼續看向馬車之外。許久,慕無傷才問:“外麵的雪景美嗎?”
“嗯,很美。”她繼續看著外麵,沒有回眸。
他又問:“有多美?”
“美得像一幅畫,雖然夜色很黑,但雪地是白的,而且冰冷的氣息很好聞,很清澈……”
她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她的身邊,像她那樣,從那窗簾的那條縫中向外望去。
他說:“真的很美!”
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她,卻正好看到她驚愕的神情。如同那一夜在汀蘭水榭的浴池,他的心居然再一次動了,而且又有想要親吻她的衝動。可當他低下頭的瞬間,她卻已經向後退去。
看著她防備的樣子,他輕輕一笑,不再強求。
馬車之外傳來福昕與守城士兵的對話,隨後城門打開,馬車向外駛去。不知走了多遠,馬車停了下來,福昕說:“王上,這裏地勢開闊,不如就在這裏賞雪,如何?”
“嗯。”慕無傷輕輕應了一聲,說:“你帶著他們後退三百步,沒有朕的允許,不要過來打擾。”
“是,王上。”福昕行了一禮,帶著其餘人向後退去。雖有雪光,但畢竟是夜色,所以三百步之外已經隻能隱隱可見馬車輪廓。
馬車之內,舞兮起身,欲要離開。
慕無傷卻在她身後淡淡說道:“希望下次見麵,你不會再拿劍指著我的咽喉。”
她暗暗垂眸,下次見麵?他們還能見麵嗎?她走出馬車,飛身而起,那般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次日清晨,淩霄城的行宮之中。
慕無傷慵懶地站在寢殿之內,福昕拿著拂塵站在一旁,兩名宮女正在給慕無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