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了吼叫一般的聲音:“將軍,他們在這裏,將軍……”
下一秒,兀雲的騎著戰馬的聲音突然出現,並且率領著一隊人馬朝這邊追來!獨孤諾冷冷一笑,那般傲然自信地看了一眼兀雲,然後猛然揚鞭,朝營地之外衝去。
出了營地不過半裏,之前隨著獨孤諾一起闖入北燕大營的十幾個天鳳士兵也剛好趕到,這十幾人也騎著北燕戰馬,獨孤諾帶著舞兮走在最前麵,他們殿後。
原本以為兩三裏之後兀雲必然放棄,稍微懂得兵法的人都沒有理由這樣窮追不舍,萬一對方設下埋伏呢?可兀雲身為北燕名將,卻一路猛追,仿佛不追到誓不罷休!
難道,一個小小的天鳳朝俘虜,如此重要?追隨在獨孤諾身後的一個年紀稍長的人喊道:“王爺,兀雲的人多,如果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我們真的會被他們追上!”
獨孤諾冷眸不語,隻是奮力揚鞭。
舞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暗與隱隱傳來的馬蹄聲,稍稍遲疑片刻,對獨孤諾道:“你們走,不要管我,他們不會殺我的。”
獨孤諾冷眸一掃,在她耳邊狠狠道:“你以為這一次,本王還會讓人在本王眼前將你帶走嗎?”
“可是……”
舞兮還要勸說,之前那個說話的軍士卻道:“王爺,依屬下看,現今隻有一計可以擺脫兀雲!”
“說!”縱然是在這個時候,獨孤諾的眸色依舊沉冷,沒有絲毫的慌亂之感。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飛快地拔下了自己手中的長劍,刺向了獨孤諾坐騎的腿部,馬兒突然被刺,嘶鳴一聲痛苦揚蹄,將毫無預兆的獨孤諾和舞兮摔了下來!
半空中,獨孤諾淩厲一翻,護住舞兮站在了地上,此時那匹馬已經吃痛地向遠方跑去!
舞兮有些驚愕,這人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是想趁此機會謀反不成?然而站在地上的獨孤諾卻依舊從容,冷然一笑:“這就是你的好計?讓本王帶著他徒步而行,你們騎著馬引開北燕軍?”
“王爺英明!”那十幾人勒住韁繩,不約而同地齊呼。眼看兀雲的人越來越近,年紀稍長的那位軍士道:“王爺,您帶著這位兄弟走西南方向,兩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霍蘇城!”
“等等!”獨孤諾大喊一聲,道:“你們可曾想過,如果被兀雲追到,你們的下場會是如何?”
那人哈哈一笑,道:“王爺身上肩負著天鳳的將來,若是我等真的能為王爺死,那是我等的殊榮!”
話音落下,那幾人拱拱手,一齊揚鞭向遠處而去!塵土揚起,獨孤諾目光深邃地看著那幾道疾馳而去的身影,雙拳暗暗握起,然後猛地足尖點地,帶著舞兮往西南方向而去!
獨孤諾與舞兮穿過了黎明的黑暗,直到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來,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隻是按照西南方向往霍蘇城行走!兀雲終究沒能想到他們會舍棄坐騎選擇步行,更沒想到前來劫營的竟是天鳳朝的嫡長子宣王殿下,是那些人舍生忘死也要保護的人。
小河靜靜地出現在平坦的原野上,河水清澈,倒映著美好的晨曦與天邊的雲彩。獨孤諾踩著鵝卵石走過去,彎下腰掬起了一捧水,有些不羈地喝了兩口!河水清甜,解渴解乏。
他回過頭,語氣仍舊淡漠,目光卻難掩心疼,“走了這麼久,你不渴嗎?”
舞兮微微一怔,稍稍遲疑之後走上前來,挽起那身髒兮兮的戰衣,輕輕地將雙手洗淨,然後也學著獨孤諾的樣子喝起水來!那一世的她過慣了大家小姐的生活,這一世的她一直深受他的庇護,還從不知人可以這樣喝水,如同天地間最淳樸的生命。
水麵倒映著她的容顏,微微波動,那張原本絕色的容顏上,此刻除了一雙眼睛,幾乎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已經變了顏色的血汙突然讓她感到一陣惡心。於是顧不得河水冰冷,她捧起水澆到了臉上。
一直冷眼看著她的獨孤諾見狀,眸色突然一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然道:“這樣冰冷的水,你就不怕染上風寒?”
那一刻,他們目光相交,她的心裏湧起的是一種溫暖,而他,卻是皺皺眉別開了目光!隻聽得“嘶”的一聲,他已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衣袍扯下一塊,然後在舞兮驚愕的目光中,將那扯下的布塊浸入河水之中,再稍稍擰幹緊緊握起。
這個曾經漠視整個世界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在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這塊布……
不待舞兮反應過來,他已經執起了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然後用那塊已經暖熱的濕布擦拭著她的臉頰。不再有冰冷,隻有一種微微的溫熱。他輕輕地擦拭著,動作是和他的表情正好相反的輕柔。
舞兮有些慌亂閉上了眼眸,即便她曾經說過,她與他之間隻是一場交易!即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男人最在意的是皇位,是天鳳朝的江山!可是她的心遠遠沒有她的身體理智,她的心在微微地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