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外麵等著!”獨孤炙的臉色寂冷如霜。
“是,王爺!”
所有人都退出了浴室,隻有獨孤炙帶著劍一步步越過了屏風,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的是她纏繞著濕漉漉發絲的背影,而她就那樣靠著浴池,沒有絲毫躲閃,也沒有絲毫要回頭的意思。
他的臉色驟然一紅,猛然轉過身,尷尬地咳了兩聲:“你……可曾看見一個黑衣人?”
舞兮暗暗咬了咬雙唇,即便在熱水中,額上也冒出了細汗,而正當她準備回答的時候,水下的人驟然用力,幾乎將她的腳踝捏碎。
舞兮暗暗忍痛,深吸一口氣對獨孤炙道:“沒有,我沒有看見任何人……”
“可本王明明看見有人潛入宣王府,難不成憑空消失?”獨孤炙似乎不信,握劍的手背青筋畢露。
水下的人再次用力,舞兮隻好說道:“這個地方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遮掩,王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若是看過了,請離開。”
她的話音與平時似乎有些不一樣,可是一想到她此刻正在浴池之中,獨孤炙便喉中一陣幹澀,心中一陣慌亂。他狠狠地按住劍柄,對舞兮道:“這個人很危險,即便他沒有在這裏,本王也可以斷定他來了宣王府,你……你要小心!”
說完這句話,獨孤炙腳步慌亂地離開了浴室,當他走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將門關起。
等待一切平靜,水下的人“嘩啦”一聲浮出了水麵,當他浮出來的那一刻,長劍一掃,淩冽的劍氣不偏不倚將屏風之上的外袍扔在了她的身上,潦草地遮住了她的身軀。不過即便如此,他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劍鋒對準了舞兮的咽喉。
舞兮抬眼看水中持劍而立的他,那是一張俊美的容顏,發絲如墨,目若星辰,即便此刻全身濕透,也沒有絲毫狼狽與潦倒,眉眼中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儀。這樣的他,果真隻是一個密探?恐怕他的身份沒有這樣簡單。
當她注視著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那張絕美的容顏,卻帶著一顆宛若梅花的印記。臨立劍鋒,卻不像一般女子那樣驚慌失措。她的眼中帶著探詢,也帶著與他相似的清冷。
他的眸中突然泛起一絲玩味,問:“你是誰?一個女人,可以住在宣王的汀蘭水榭,又能讓靖王持劍而退,還真是不簡單!”
她輕輕地噓出一口氣,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劍鋒,她說:“你是北燕人,對嗎?”
她的不答反問,還有那握住劍鋒時眸光中的決然,都讓這個黑衣男子微微一怔。而在他錯愕的瞬間,舞兮猛然出手,狠狠地撕開了他手臂上的衣袍,當那黑色的布料飄然而落,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青色的狼圖騰。
“你!”黑衣男子臉色一變,收起長劍一把將她逼在池邊,然後欺身控製住她的雙手,“你的好奇心還真不小,你可知,我手指一動,就能要了你的命?”
她卻看著他,問:“誰派你們來的?為了什麼?”
他輕輕一笑,此刻離她這樣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的呼吸,而她雖然鬆散地披著衣袍,那如玉的肌膚卻若隱若現,這一刻,他突然心中一動,不可自抑地低下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她先是一驚,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並且毫不留情地出手直取他的要害。然而他應對自如,幾乎毫不費力,很快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他說:“回答我,你是宣王的侍妾,還是靖王的女人?”
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如此尖刻地問她這個問題,她突然放棄了掙紮,渾身冰涼地任他攬著。侍妾?女人?她隻能如此?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而將這絲苦笑看在眼裏的他,竟然微微有些心痛。
門外傳來了緋月的聲音,黑衣男子的目光稍稍凝滯,下一秒他解下了自己腰間的雙環玉飾,將它塞入了她的手中,然後在她耳邊低語:“今天是你救了我,我不會忘的。”
話音落下,緋月的腳步已經瀕臨屏風,而他縱身一躍,整個人消失在了窗口。
“舞兮姑娘,你沒事吧?剛才靖王他……”緋月的話驟然打住,因為她看見舞兮披著一件外袍,在水中暗暗發呆,而她的雙手之上,一隻精美的雙環玉飾通透地閃爍著光芒。
許久,她才抬起頭,說:“緋月,替我更衣吧。”
“好。”緋月沒有問方才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問靖王做了些什麼事,她扶著舞兮走上岸,然後拿了幹幹的毛巾為她擦拭,再找了一間如水一般淺藍的衣裳替她換上。
這時候,獨孤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他站在那裏,目光中帶著一絲隱忍的暗怒,也帶著一絲對她的擔憂。他不明白,他的宣王府為何不能成為她避風的港灣,為何總有意外發生在她的身上。
當府中人傳信給他,獨孤炙帶人搜查浴室,他心中的仇恨再次被點燃,如果他是深受皇恩的嫡長子,如果他是天鳳朝的儲君,還會有人如此肆意妄為嗎?他一步步地走向她,緊握的雙手指節泛白。
緋月看見如此冷鷙的他,臉色有些微微緊張,行了一禮說道:“王爺,緋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