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地利已失,更讓瑞安頭痛的是那個人和。
她與李隆壽如今已是勢同水火,蘇梓琴這小妮子對自己再不是往日的言聽計從。便是回去長公主府,蘇世賢與她形同陌路,毫無半點情份可言。
若將與大阮開戰的消息拿到朝堂上議,但凡自己的提議,李隆壽必是一力反對。他的帝王之謂一日不廢,身邊就始終有一群迂腐之眾擁戴,同自己唱著反調。
尤為可氣的是,前些日子李隆壽並未提前跟她商量,在朝堂上直接便命禮部預備他與蘇梓琴的合巹禮。隻待蘇梓琴過了生辰,帝後便就要圓房。
這般先斬後奏的行徑直將瑞安氣了個四仰八叉,待要張口反駁卻又不占理,隻得與蘇梓琴冷戰了幾日,罵小妮子不知廉恥。
蘇梓琴羞憤而去,自此再不登禦書房與瑞安銀安殿的大門,到叫瑞安有氣無處撒,好似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渾身都借不得力。
夜間的芙蓉洲到依舊是從前的依紅偎翠,但對瑞安來說,卻似是飲慣了美酒,總嫌棄一杯白水的寡淡。從前黑衣客來無影去無蹤,那一身蠻力雖然霸道,卻侍候得瑞安十分舒坦。而豢養的白衣少年們雖然俊俏,卻似是一個一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臘槍頭,總叫瑞安不能食髓知味。
前朝後宮都不叫人舒坦,瑞安又生怕西山大營貌似平靜的背後還有風起雲湧。她思來想去,並未應承何子芥的提議,而是請他探聽一下大阮兵部的消息,想看看仁壽皇帝新研製出的究竟是些什麼武器。
遠在波斯的阿西自是不曉得他的紅衣大炮遭人惦記。將為人父的他除卻幫著阿裏森處理朝政,其餘的精力都用在陪妻子陶春晚上頭。
陶春晚孕期伊始胃口不佳,阿西命廚子們費盡了心思也於事無補,眼瞧著佳人日漸消瘦卻束手無策,當真憂心如焚。
黃氏的到來便似是久旱的甘霖,阿西瞅著嶽母大人帶來的酸梅蜜餞、山楂果條等物令陶春晚胃口大開,簡直要舉雙手歡呼。
從前是為著一對小夫妻的喜期,阿裏木並未在第一時間處死胡裏亥,如今波斯國內漸漸安定,阿裏木便將這件事情提上議事日程。
阿裏木是經曆了骨肉相殘,眼瞅著妻子麟兒在自己麵前喪命的人。他深深知曉重新奪回皇位的不易,心裏早便沒有女人之仁。
波斯國的防禦固若金湯,瑞安派出來想要營救胡裏亥的死士一撥一撥悄悄地來,又一撥一撥宛若泥牛如海。再到後來,瑞安一門心思與李隆壽和蘇梓琴鬥氣,眼見營救胡裏亥無果,初時的心思也漸漸熄滅。
胡裏亥吃完了最後的年夜飯,又等得早春的腳步姍姍來遲,曉得自己的生命終於到了盡頭。他粗聲大氣地喚著外頭的獄卒,想在死在再見兄長阿裏木一麵。
殺妻之恨不共戴天,打從胡裏亥關進地牢,阿裏木一次也未來瞧過他的兄弟。如今在地牢深處的最底層中,這對仇殺了十幾年的兄弟隔著鐵欄首次會麵,阿裏木親手來替胡裏亥送最後一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