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田田與葉蓁蓁相交一場,對於胡田田最後的雪中送炭,葉蓁蓁給予的回報便是向她露了昌盛將軍夫人所遺手劄的口風。
胡夫人聽得胡田田回來轉述,謝妃的降位並不未這次參與何子岩的陰謀,而是牽出了多年前的舊事。不但涉及到先皇後的殞命,甚至還與當年太子早夭脫不開關係,不覺駭得麵如土色。
前朝後宮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原來自多年以前謝妃便存了要挾子上位的心思。胡夫人聽得冷意漣漣,汗意濕透了衣衫。她與夫君兩個深夜絮語,都是深深的後怕,幸好不曾在這次二子奪嫡的時刻早早站隊。
胡尚書打定了主意不去攙和帝王的家事,再與何子岩在朝中見麵時,也是維持麵子上的禮節,絕不肯多說一句。不但如此,連留在京中的趙將軍等人,胡尚書也刻意拉開了距離。
武官們除卻瞧著趙將軍等人的眼色行事,更多的是以胡尚書馬首是瞻,見他與何子岩保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便也都漸漸拉開些距離。
朝中微妙的關係落在何子岑眼中,細細體查不難發現來龍去脈,他瞧不起何子岩的為人,卻對這樣的結局了然在心。
至善產期就在這幾日,本是在府中安心待產,卻在這一日午後由婆母淑和夫人相陪入宮麵聖。父女兩人連何平也摒棄在外,關起門來聊了足有半個時辰。
原來葉蓁蓁生怕仁壽皇帝再對謝妃起了惻隱之心,臨離去時請胡田田給至善送了昌盛將軍夫人遺劄的拓本,揭開了先皇後與太子兩個殞命的秘密。
至善將為人母,從前飛揚跋扈的性子收斂了許多。拿著葉蓁蓁送來的東西,兩滴清淚掛上她的眼瞼。從前是百般疑惑,苦於證據不足,如今葉蓁蓁的拓本與甄三娘的證詞,再加上還有個待罪的高嬤嬤押在何子岩手上,她不愁扳不動冠寵一時的謝妃。
她拿著甄三娘提供的藥方,將大家這些日子的心血一並展現在仁壽皇帝麵前,清瀝瀝問道:“父皇,這一次可是證據確鑿,您還要再為那個賤人分辨麼?”
仁壽皇帝對謝妃有情,卻也僅限於對方能安分守己的情形之下。他遲遲不動謝妃,不過是為著時機尚未成熟,生怕這塊腐肉挖不徹底。
麵對至善的指責,仁壽皇帝溫煦而笑。他和藹說道:“至善,父皇自謂不是商紂、周幽之類的人物,如何會為了一個女子誤國。你且安心待產,父皇心間自有道理。”
至善穿了件胭脂紅的寬袖雲錦折枝石榴花宮衣,深紫與絳紅的榴花更襯得她素肌若雪,一雙美眸格外清湛。她捧著宮婢方才呈上的黑芝麻核桃露,微蹙著眉頭嗬嗬一笑,偏著頭喚了聲父皇。
過了任性懵懂的年紀,如今的至善行事不再偏激,將為人母的她也不願與雙鬢已經染白的慈父言語鏗鏘。她緩柔低沉的嗓音在內室裏輕輕回蕩,先是說了一句從未如此揣測過仁壽皇帝,卻又講述起了謝氏得寵時的舊事。
“女兒去歲打從遲暮宮前路過,剛巧遇到蘭貴人從虛掩的宮門裏跑出來。父皇可曾知道,從前她的綺年玉貌早成黃花,如今的蘭貴人已是癡癡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