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旅程(1 / 2)

思緒茫茫,蘇世賢目之所及,隻覺得前路一片混沌,始終不能撥雲見日。

想起臨行前應下陶灼華,與她繞道雲中城看一看。其實當時不過一泒敷衍之言,雲中城遠在西北,與大阮皇城根本不是同一個方向。如今卻怕陶灼華翻臉,蘇世賢便在路程上圈了雲台山、三清山等幾處盛境,想要與她一同看看。

主意既然打定,蘇世賢便尋著法子與陶灼華會麵。

此時金秋甫過,初冬微寒,一路都是黃葉稀疏,走來頗有些冷風瑟瑟。晚間蘇世賢便煨了壺黃酒暖身,約了陶灼華前來說話。

其間緊扣著陶灼華的思鄉情切,蘇世賢咂了口黃酒,故意與她聊起西平府夫人曾經提到過的莊子,語氣裏帶了頗多歉疚:“你走時梓琴十分傷感,本已約著與你一同去瞧西平候府的莊子,那裏頭一掛一掛結滿燈籠般的杮子樹十分好看,未隨想禮部啟程的日子又提前了許多。”

欲蓋總是彌彰,禮部啟程的日子早便定下,打從仲秋夜宴上見那幾位八杆子劃拉不到一起的親戚,陶灼華便沒奢望過去什麼莊子上消遣。

至於提到蘇梓琴,她淡淡笑道:“大人這話過了,我與梓琴郡主說不上親厚,她在京中盡有故舊知交,哪裏需要為我傷感?若說有些戚戚,不過是感懷同為女子,身不由己的命運罷了。”

若蘇梓琴所說是實,她的前生未見得便比陶灼華幸福幾分,兩個人到是一對可憐人。蘇世賢聽得陶灼華言語犀利,卻滿滿都是實話,當真反駁不得,不由輕歎道:“你母親那麼溫柔婉約的一個人,到生了你如此潑辣的性子。”

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拿潑辣二字來形容陶灼華,她輕撫著烏發上一枚掐絲琺琅的綠鬆掩鬢,略顯悲涼地一歎,將唇角微微一彎:“若不是形勢所逼,哪一個女孩子不願做小鳥依人,非要學著添些歲月崢嶸?便如同我母親,她最大的夢想不過是紅袖添香,結局卻令人感傷。”

到似是過盡了千帆,將巫山楚水都拋卻一邊。

溫熱的黃酒順著蘇世賢的喉嚨滑下,化做火辣辣的烈焰。他緊抿著嘴唇,良久才悠悠一歎:“灼華,縱然你今生不喚我一聲父親,也總歸是我的親生骨肉。有句話父親一定要同你說,你太過早慧,不是多福之兆,往後要善修口德。”

“這句話,灼華也轉送大人,咱們便共勉吧”,陶灼華臉上笑意不減,竟也取了隻金線盅,將壺裏的黃酒斟了半杯遞到唇邊。

蘇世賢待要阻止小女孩兒啜飲酒水,瞧著陶灼華清冷無限的眼睛,卻又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在同個稚齡的孩子說話,那勸解的語言便吐不出口,唯有瞧著她淺酌低嚐間飲完了半杯黃酒。

蘇世賢態度的明顯轉變,與在青州府哄著自己又迥然不同。陶灼華見識了長公主對權力的貪得無厭,便少不得將蘇世賢的所做所為劃了個問號。

自然曉得當日長公主命嬤嬤們悉心教導,存的便是讓自己留在大阮宮裏的心,也好成為她日後在大阮的臥底。如今蘇世賢顯然想偷梁換柱,斷了長公主與自己的聯係。隻不曉得蘇世賢的野心藏了幾許,又會弄出多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