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雷霆(1 / 2)

月盈月虧,轉眼便進了九月。

留在青州府的暗衛沒有絲毫動靜,青州知府的一封信卻令蘇世賢如坐針氈。

原來陶府老管家在青州知府睜隻眼閉之眼的默許下,悄悄往外轉移了陶家所有的資產,如今陶家人屋空,隻留了偌大的宅院虛擲。

隻怕青州知府不好交差,兩人做了個扣,到最後才發賣陶家的老宅院,而且故意走了官府的程序,尋了保人拿著文書去官府辦理過戶。

青州知府裝做後知後覺,扣著文書不簽,趕緊把消息報到京中。

陶家竟有人去屋空的跡象,與此同時長公主已然徹查了陶家在京中的資產,發現從前陶家的幾家店麵早在月餘前便易手,時間正是蘇世賢入青州府的那刻。

莫非有人私底下通氣,陶家借著出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瑞安長公主氣得火往上冒,一疊聲地命人尋蘇世賢來說話。

蘇世賢那邊也得了青州知府的傳話,曉得陶家竟然在短短時間內便轉移了財產,霎時從前心涼到後背。隻要一想起陶家書閣裏四壁空空的荒涼,還有那幅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與自己失之交臂的富春山居圖,蘇世賢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硬著頭皮去了芙蓉洲,麵對瑞安長公主的質問,呢呢諾諾說不出所以然。

蘇世賢心間底氣不足,他當時一到青州府並未直接去陶府,而是選擇了暫時在知府驛站落戶。若說那個時間有人給陶家通風報信,到也說得過去。

瑞安長公主卻不聽他的辯解,直氣得柳眉倒豎,指著蘇世賢的鼻子罵道:“想不到你真對她還有惻隱之心,到不舍得叫你的大舅子入京,隻將灼華那個丫頭拋出來,陶家給了你什麼好處?是富春山居圖還是簪花仕女圖?你從前心心念念,回來時卻空空如也,東西被你藏在哪裏?”

瞧著長公主動怒,蘇世賢百口莫辨,陶灼華曾親口指正,他跪在陶婉如的墳前發誓,要護陶灼華安然。如今陶家銷聲匿跡,時間上與自己的抵達嚴實合縫。

蘇世賢恍然覺得背後有隻手在推波助瀾,自己雖是苦主,卻尋不到證據。他耐心解釋道:“公主,我若真存著這樣的心思,當日又怎麼會拋棄她們母女?再者說,若我真得了那兩幅名畫,又怎會藏著掖著,必然第一時間拿來給公主鑒賞。”

咯噔一聲,瑞安長公本想攪動手裏端的花果茶,留了寸許長的小拇指甲卻一個不慎卡在鏤空的銀勺間,生生斷成兩截,她痛得吸了聲涼氣,瞬間便是勃然大怒,將杯子狠狠摜向蘇世賢。

鮮豔的玫瑰花瓣如火花輕揚,溫柔地掛在蘇世賢淺茶色的杭綢衣襟上,有褐色的汁水滴滴答答,落向他腳下輕便的梅青色絲履,轉眼便染成濕重的一片。

所有的綺念在這一刻化做虛無,蘇世賢似是聽到自己一地心碎的嘩啦聲。曾經年少的春風得意、回眸抽身時的才子佳人,都成了前塵舊夢。他木然地立著,聽著瑞安長公主猛烈爆發的雷霆之怒,眼裏無波無瀾。

那一夜芙蓉洲裏,長公主幾乎摔碎了炕桌上的所有東西,有瓷片飛濺上蘇世賢的額頭,劃破了綠豆粒兒大小的傷痕,雖然塗過了傷藥,依舊有眼尖的同僚瞧見,背後成了蘇世賢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