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勳一愣,打探著她當前這幅精神氣十足的模樣,抿緊了唇線。
這是拿他當傻子?
而阮幼梨也被他的突然嚴肅驚得反應過來:“啊不,我要裝死了。”
傅行勳又是一愣。
什麼?
阮幼梨清咳了一聲,向他湊了湊,神情莊肅地說道:“府裏有人要殺我。”
隨後,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將這幾日所發生的種種悉數告知了他。
傅行勳向來對這後宅之事漠不關心。
一來這府中女眷稀少,二來他也不是有那閑工夫的人。
因此聽她這樣說下去,傅行勳眉間的褶子也越來越深。
“那個和玉,現下如何了?”沉思良久,他才徐徐抬首,幽黑的眼瞳望進了她的眼。
一時間,阮幼梨好似陷進了沉沉的深潭,再也不出來了。
她做西子捧心狀,對上他的眼,目光迷離。
傅行勳見她這般像傻子的神情,沒有來的一陣嫌棄。
“傅清沅,傅清沅?”
喚了她好幾聲,阮幼梨才終於回過神來,臉頰薄紅,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閃著他的目光。
“你……你剛說什麼?”她眨了眨眼,無辜問道。
傅行勳平緩了一下呼吸,頭一次這麼好脾氣地給她解釋:“我問,和玉怎樣了?”
他居然在自己的麵前關心別的女子?
阮幼梨沒好氣地回答道:“快死了。”
她就知道蕭筠的目的不會如和玉所說的那麼簡單,所以才不敢繼續用送來的藥,而是讓和玉替她飲下。
如今,日子漸久,那藥中的毒性也漸漸地發了。
和玉的體型倒是沒什麼變化,身子卻一天比一天虛弱了起來。
直到如今,已然意識漸失,整日昏睡沉沉。
“帶我去看看。”傅行勳道。
阮幼梨皺了皺鼻子,不情不願地起身,為他引路。
垂在碧紗櫥上的珠簾被她層層掀起,露出了躺在裏屋的那人。
聽到他們進來的動靜,和玉艱難地起了身,欲向他們行禮。
可她的腳方落地,還沒能站穩就摔倒在地,撲到了傅行勳的鞋履跟前。
傅行勳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阮幼梨注意到這個細節,心中暗喜。
她還擔憂,傅行勳會大發好心,憐香惜玉地將她扶起呢。
阮幼梨心情大好地親自扶起和玉。
和玉誠惶誠恐地向她道謝:“多謝小娘子,賤奴卑微,承受不起。”
阮幼梨倒沒說什麼,將她扶到了床榻邊,讓她坐在邊沿與他們相對。
傅行勳微微眯了眼眸,無聲地打探她的情形。
麵色蒼白,憔悴不堪,唇畔泛黑,眼底發青。
當真是中毒的跡象。
傅行勳不由得緊抿了唇線,冷凝了眼神看向身側的阮幼梨,問:“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他的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責備,讓阮幼梨莫名感動。
元郎他……這是在關心自己啊!
阮幼梨下意識地做西子捧心狀,又開始了她那一副做派,捏著嗓子裝腔作勢:“阿沅也是怕自己捕風捉影,讓阿兄平白擔憂啊!”
傅行勳自詡刀槍不入軟硬不吃,但麵對著阮幼梨的這般做派,金甲銀盔也得裂開一條縫。
他抽了抽嘴角,良久方才從後槽牙磨出一句話來:“給她找個大夫看看。”
頓了頓,他又側眸看她,道:“也讓大夫看看你。”
尤其是腦子。
阮幼梨感動得一塌糊塗,緊緊看著他的眼眸裏都快泛起了淚光。
傅行勳被她的眼神激的頭皮發麻,嘖了一聲,嫌棄地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