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3)

栽贓陷害,弄得王堅的身子在劇烈地顫抖著,他把無限的憤恨都傾注到自己的眼睛裏。

人們的迷惑被理智衝破了,隨即而升騰的是那種人不可貌相的切齒憎恨!於是,人們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對準了王堅。那種驚歎、憐憫的目光變得凶煞、怒不可遏!當聽到王堅要求麻秀蘭出來對證時,人們一片嘩然。人的思想的偉大,就在於它能自我解脫。

“對!叫麻秀蘭出來!”

“就是,咋不叫她出來!”

“假如你們是憑空捏造,”徐中賀往麻興福與馬天才的對麵一站,用力地向下砸著拳頭,狠狠地說:“我不擰下你們的腦袋當泡踩,我就不算是徐萬的兒子!”

麻秀蘭來了。她是由兩個執勤民兵拉著走進會場的。這幾天,她好像下了地獄,好不容易寫好的控告書想不到又落在了馬天才的手中。軟弱的姑娘束手無策。活著,就得生這個不情願來的孩子;她恨不得馬上一死,可媽媽苦口婆心在勸她,爸爸開導了她半夜,要她大膽去揭發罪人。除了痛哭以外,她既沒答應爸爸也沒有拒絕他。她想,我忍辱負重地活著,不就是為了報仇嗎?罪大惡極的馬天才打瓜賣瓜,活得太猖獗了,我真的死了,這不就為他洗了身嗎?她痛苦地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今晚,媽媽讓她來大隊,她咬了咬牙順從了。現在,她有些害怕,而且怕得要死。

麻秀蘭的出現,使屋內的空氣在頃刻間凝固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每個人都不敢妄自眨動眼睛。每個人都害怕自己的莽撞破壞眼前的寧靜而遺憾千古。

王堅盯著麻秀蘭步步向自己走來,他極力保持著自己的平靜,然而在他超人克製的感情背後,他的心好似刀挖。他義憤填膺,不得不閉住眼睛。這純樸、軟弱、善良的姑娘,今天的話可是千鈞一發的槍支彈藥啊!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忘記了處境危急的自己,仔細打量起她來:她穿著一套軍用服裝,但那寬大的男式上衣很難遮住那隆起的肚子。她兩腮的紅暈不見了,臉頰變得無比的蒼白、低沉、冰冷而麻木。黑黑的眼窩子裏,那雙黃眼睛上的水晶體,好像被人挖走,換上來的,是一對沒有丁點神采、呆滯遲鈍的眼珠。她那失去了血色的臉上,顯示出膽怯、迷惘、羞恥的表情來……

麻秀蘭走到前邊停了下來。慢慢地、近乎僵硬地抬起了頭,啊?她用驚詫的神情看著王堅,周身如遭了針刺似地一陣寒冷。她哭了。哭得痛心疾首,哭得肝腸寸斷。

這時,一直沒言語的楊文平站起來走到麻秀蘭的身旁,他表情非常嚴肅,但語調比較溫和。

“姑娘,不要哭了。別害怕,把心裏話全說出來,該怎麼說就怎麼說:要相信組織,我會為你申冤的。”

人們爭先恐後地呼喊著:

“哭什麼?說啊!怎麼不說話!”

人們大都抱著兩種念頭。一是認為王堅不可能幹這種蠢事;二呢,看見麻秀蘭在這節骨眼上如此怯懦,料定這裏麵定有文章。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手呢,麻秀蘭再無能,這工夫見到仇人,即便不去抓他幾把,也要咬他幾口。怎麼會來個“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呢!她那奔騰著的苦澀的淚水,儲存著明顯的難以啟齒的痛苦與不幸。

孫玉君這時紅了眼兒。他當然不相信王堅那麼忠厚的人會幹出這種事情來。他所擔心的就是怕麻秀蘭受人指使,把那個罪惡的黑鍋扣在王堅的頭頂上。一個姑娘家,人也丟了,臉也丟了,啥事幹不出來?他覺得僅靠喊叫已無濟於事,於是一個高兒跳了起來,一把推開立在麻秀蘭身旁的楊文平,打手擊掌地叫道:

“王二丫賣唱——現在可就看你的了!誰好誰壞,誰走的正誰行的歪,趁這工夫你還明白,實打實地說出來,我老孫敢拿腦袋擔保為你出氣!快點!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楊文平警惕地打量著孫玉君,馬天才一擂桌子震倒了一個茶杯,他抓過摔到地上,然後伸著脖子喊道:“姓孫的,你他媽給我消停點!”

“你他媽的嘴幹淨點!”

“你他媽的說誰?”

“說的就是他媽的你!”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你他媽算不上東西!”

一旁的楊文平認出他就是那次在醫院說俏皮話的那個小夥子時,一下嚴肅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這是會場,你如此攪鬧會場安的是什麼心?”

“胡說!”孫玉君怒火燃燒,厲聲吼道:“在社會主義社會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不作任何調查,任意捏造事實,無辜地給王堅戴上手銬,請問楊書記,王堅強奸人的證據在哪?逮捕證在哪?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們是共產黨的幹部啊,還是共產黨的叛逆?”

“媽了個×,把這個王八蛋給我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