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才往前靠一靠,他也裝作看爐子,便用手碰了她的手一下,說:“秀蘭,你這麼能幹,可以成為優秀的教師,模範的代表。”
麻秀蘭受到了觸動,她的心不由得一顫,但馬上又恢複了平靜。無意間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的。心裏這樣一想,便挪動著身子,認真地說:“馬大叔,我可不夠資格。”
“說哪的話!”馬天才又靠前一步,說:“今年上邊有新的指示精神,評選先進工作者不但文教組發給獎狀,大隊還要以工分獎勵,優先轉正的。秀蘭,我觀察你工作很出色,這個先進理所當然要是你的嘍!哪一天再碰上個轉正的機會,你就可以轉為正式的國家人了。”
“我?正式的國家人?”麻秀蘭拘泥地閃著身子,悵然若失地說:“我可不行,我的業務水平不應人呐。”
“什麼叫業務?看人重在表現!”馬天才那雙陰沉著的眼睛,貪婪地盯著她,大長臉上,泛起了奸詐猖狂的笑紋,他佯裝鼓勵她說道:“別泄氣嘛!好歹你爸是隊長,我是書記,賈校長是我的偏親,公社裏咱有人,別的事不敢吹牛,給你入個黨幫個什麼忙還是不成問題的。”為了樹立自己的威信,他用力搖擺著角瓜腦袋。
二十二歲的姑娘,頭一次看見男人那種注目淫褻的眼神,一時倒覺得有些害怕起來。她心裏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發慌,身子抖得厲害,腿肚子發軟——她終於癱軟在凳子上。
這時,一陣西南風“啪”地將門關上,風雪瘋狂地拍打著窗戶,屋內一下黯淡了許多。
馬天才佇立在她的麵前,一雙小眼像錐子似地盯著她。
“秀蘭,你需要我給你幫忙不?”
再看一眼馬天才那雙閃著貪淫光亮的小眼睛,麻秀蘭的感覺簡直像跌進了萬丈深淵,一股從未有過的窒息使她眼花繚亂。可惜,這又是瞬間的感覺。她心靈的深處猛然間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你管他叫大叔,他是個長輩,他不會咋樣你的。”於是,她狂跳著的心也平靜了。她靦腆地衝他一笑,仿佛是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她聲音不大又不好意思地說:
“馬大叔,那就麻煩你了。”說話間,她好像胸前戴上了大紅花,並且站在了高高的領獎台上,手托著轉正的教師證書,腳蹬如煙似霧的白雲,騰空而起……
“好!”馬天才的那雙小眼睛像要爆出來一樣,他一點點向她坐著的地方移去……
麻秀蘭見此情況已驚恐萬狀,她慌忙站起身來,劇烈地擺動著雙手,“不!不!我不用你……”
馬天才像條惡狼似地猛撲了過去……
麻秀蘭失魂落魄!她想叫喊,外邊狂風加雪,別說沒人來,就是有人從這裏路過,也未必能聽得見。何況她又不是馬天才的對手,那超乎正常人的大巴掌已把她的嘴巴捂得嚴嚴實實……
馬天才獸性發作了以後,邊係著褲子邊惡狠狠地威脅道:
“我不圖你這個醜八怪,圖的你是個黃花閨女!”他逼近她,更加惡劣地說道:“你要不怕丟人就到外邊去吵吵,你爹媽不會相信,組織上也不會饒過你!”
性情柔弱的麻秀蘭,知道自己是進退兩難,也就來了個啞巴吃黃連……
色膽包天的馬天才,他並沒就此而罷休。秋季裏,趁麻秀蘭去公社開會之際,將她拽到樹林裏,第二次蹂躪了她……
一個多月過去了,她生理上出現了反常現象。她知道凶多吉少,痛苦的心都要碎了。她要去揭發馬天才,可又沒這個勇氣。想忍氣吞聲,腹內這個不受歡迎的胎兒正在無憂無慮地成長著……
恐懼與恥辱終於將她折騰得麵黃肌瘦。她常常在夜裏蒙頭落淚,獨自發泄著內心的苦悶。與其說這樣活著,還不如一死了之!幾個月來,麻秀蘭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著。
她偷偷拿過幾次毒藥,她都沒能去喝掉它。她曾這樣問過自己,“你連死都不怕,咋還怕馬天才?”她認為,死並不難,難的就是馬天才還逍遙法外……為了告倒馬天才,她咬緊了牙關,在學校,她早來晚去,偷偷寫著她用血淚凝結成的控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