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的中軍大帳之前,擺出了一個小小的軍陣。一百零八個壯碩的漢子,每個人手裏都拎著一柄雪亮的長柄大刀,兩兩相對,巍然肅立。“嚴使君是來自大漢京師洛陽城的英雄豪傑,這等小小的陣勢兒,自然是不放在您眼裏的。請吧!”蔡瑁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叉手躬身,然後右手向前一伸,擺出伸手肅客的姿勢。嚴寬呀嚴寬,我倒要看上一看,你這個天下第一紈絝究竟敢不敢闖這一片刀林!“諾!”一百零八個漢子齊齊一聲怒吼,刀尖兩兩相交。
雪亮的刀鋒閃爍著冷豔的光芒,兩刀相交,留下的空當兒隻有半人高,要是想闖過這一片刀林,隻有弓下身子爬過去。他奶奶個熊!這是劉景升的下馬威!嚴寬的嘴角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劉景升呀劉景升,你整個兒都整擰嘍!俺嚴大郎是天下第一紈絝,紈絝,你懂嗎?就是即便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這一張老臉!即便是這刀林真的斬下來,我也要過!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後,嚴寬眼風兒向四周一掃,不遠處的兵器架上有一杆白蠟杆。白蠟杆通體潔白如玉、堅而不硬、柔而不折,是最適合做棍棒的。嚴寬緩步過去,一把將那一杆白蠟杆握在手裏,爆喝一聲,幾步助跑兒,掄起了那一杆白蠟杆,疾如流星,排頭打將過去!
眾人的眼前一閃,嚴大郎已然不見了影蹤,再眨眼一看,隻見刀林之中棍影刀光,爆豆一般閃成了一片。耳中隻聽得嚴大郎暴喝連連,緊接著便是一陣鏗鏘有力的刀棍撞擊之聲。轉瞬之間,那一百零八柄長柄大刀,已然盡皆被打落在地。嚴寬麵帶微笑,已然負手站在中軍大帳之前。“承讓了!想不到荊州軍的刀林,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呀!”
寂靜,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圍觀的眾人早已看得癡了。“好!”“好樣兒的!”“不愧是天下第一紈絝!”“這身手兒,讚!”轉瞬之間,四周便響起了一片叫好聲兒。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蔡瑁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充滿了驚詫。嚴寬笑著搖搖頭,反身走進了中軍大帳。
“做使者,竟然做得如此飛揚跋扈!天下之大,也隻有嚴大郎你了!”劉荊州滿臉笑容,定定地望向嚴寬。“昔日,劉荊州隻手平定荊襄八郡之時,不也是如此飛揚跋扈嗎?”嚴寬拱手施禮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劉荊州撫掌大笑了,嚴寬的這一句話兒著實搔到了他的癢處。“嚴大郎,你來此作甚,盡請直言吧!”劉荊州決定給這個年輕人一個微乎其微的機會。不為別的,就為了他的飛揚跋扈,還有他的那一記拍得恰到好處的馬屁。
“劉荊州在上!小子初任南陽太守之時,曾與家姐約定,若是荊襄大軍攻來,定要堅持七日七夜。七日七夜之後,若是援軍仍然未到,便準許小子投降,讓出這宛城。今日,小子已然支持了六日六夜,煩請老前輩給小子一天時間,明日一早,宛城守軍便會開城出降!”
嚴寬麵帶微笑,不卑不亢地說出了這一番話。“大膽!你這是緩兵之計!”蔡瑁第一個跳起來了,他戟指大罵道。“若是你明日不降,我荊州大軍豈不是白白耽誤了一日?”“非也!非也!”嚴寬頭搖得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臉上滿是誠摯。“我嚴大郎便留在這二十萬大軍之中,明日張濟若是不開城出降,你就斬下我的項上人頭好了!呸!量他張濟也不敢!”
噫!滿座頓時嘩然了!嚴寬若是開口說和大司馬約定,絕對是沒有人相信的,若是說昭懿夫人嚴嫣,此事兒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作為昭懿夫人唯一的弟弟,頭一次困守危城,給他一個死裏逃生的機會,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明日援軍會到嗎?劉表不由得有些躊躇了。
“報!最新收到的鷹信!”負責通訊的斥候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劉表取過那一疊文書。略略一看,立刻便喜上眉梢了。斥候報稱,方圓兩百裏內,並沒有發現並州軍的蹤跡。“嚴大郎,便如君言!你可以派人回城送信了!”劉表朗聲說道。這個人情兒,口惠而實不至,真真好極了!既顯示了我劉表的仁慈之心,也給了嚴寬一個台階兒,高!實在是高!
“如此,便謝過劉荊州了!”嚴寬叉手道。此時此刻,他才覺得渾身上下大汗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