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淩晨醒來。
冷小宛堂上辭別,道:“夫君在此等候,我們師徒去去就來。”葉風舟再三囑咐,道:“綠衣被你救出,家中許有官兵埋伏,你們千萬謹慎行事,接了司老爹立即返回。”冷小宛道:“司老爹倘若不肯同行,如之奈何?”司綠衣接道:“師傅勿憂,徒兒當勸家父隨行。”葉風舟道:“常言道:貧家難舍、窮路難行。令堂執意留居故地,也切莫強求。”司綠衣柳眉微蹙,道:“綠衣業已不在,獨留家父孤苦伶仃,晝夜翹首以盼,徒兒怎能安心?”葉風舟思索片刻,道:“等到了家中,你們見機行事罷。”冷小宛道:“夫君,我二人去了。”葉風舟道:“且慢,為防官兵認出綠衣,可戴個一麵罩,便宜行事。”冷小宛點了點頭,道:“遵命,我們少時相會。”葉風舟又道:“如逢不測,你們迅速出城。司宅距城門頗近,可召喚火雲駒先行。”冷小宛道:“夫君,我都記下了。”
耳聞得房門一響,腳步聲漸行漸弱。
葉風舟寢室等候片刻,心下甚感不安,便步入前方酒肆二樓,找一個靠窗桌子把酒獨酌。
那知直到午時,也不見二人歸來。
葉風舟雅間內踱來踱去,竟有些按捺不住,索性結了酒錢,出肆徑往西城尋去。當來在石板橋上,舉目向遠處一眺。
卻見司綠衣所述那座宅院房大門洞開,不似有人出入。
葉風舟心下生惑:“莫非他二人見天冷風寒,街上置辦衣裳去了,因此一早一晚,相互走了歧路?”想到這裏,便往集市上而來。
街上仍是卻冷冷清清,屢見幾個挑擔駕車、省親探友者,行色匆匆經過,如昨日入城之時情景。
葉風舟見勢不妙,急急奔回酒肆,道:“小二哥,適才可有人來過?”酒保趙六道:“回公子爺的話,打早上到這當兒,咱們酒肆來去不少客人,不知問的是哪一個?”葉風舟道:“問的是我家娘子,你瞧見了麼?”酒保趙六搖了搖頭,道:“公子爺,夫人與一女子巳時出門,並與小的打過招呼,至今不曾得見。”葉風舟不由得心下一凜,道:“你若瞧見,教他們客房等候,我去辦些私事,稍候便來。”酒杯趙六道:“公子爺隻管去,小的一定照辦。”葉風舟又急匆匆離了酒肆,往集市尋找。
孰料覓遍城郭大街小巷,終不見二人蹤跡。眼看暮色沉沉,天色將晚。
葉風舟見四下無人,飛身潛入司宅。當推開虛掩房門步入堂屋,眼前情景大出意外。
屋內櫃倒椅翻,地上鍋碗瓢盆一片破碎。
葉風舟心下一驚,道:“他們定是遇到官兵,在此打鬥一場。”當下顧不及許多,眾目睽睽之下,旋即施展輕功,穿房越脊追向城外。
尋至城外小河畔,手搭涼棚望去。
發見二女坐在一個土坑旁邊,正相擁而泣。
葉風舟走站近前,道:“宛兒,因何在此哭泣?”冷小宛抬首淚眼迷離,道:“夫君,綠衣老爹遭了官兵毒手。”葉風舟深色愕然,道:“莫非你們到司宅之時,恰恰遇到了官兵?”冷小宛搖一搖頭,道:“無有,隻見司老爹躺在院中。”葉風舟大惑不解,道:“那你因何斷定,司老爹被官兵所殺?”冷小宛道:“傷痕均乃圓月彎刀所致,不是狗韃子卻是何人?”葉風舟道:“地上之人確是司老爹?”司綠衣抽抽噎噎,道:“正是家父,我與狗韃子不共戴天......”
葉風舟蹲下身來,通體查一個仔細。
但見地上之人白發蒼蒼,皺紋布滿麵頰。
葉風舟將其袖褲卷起,凝視端相。
老者手足重繭,顯然是因常年跋涉山水、挽弓握箭導致。。
冷小宛悲慟不已,道:“司老爹乃綠衣親生父親,他怎會認錯。”葉風舟歎道:“綠衣,事已至此,悲也無用,早將老爹入土為安罷。”冷小宛也附聲勸慰,道:“徒兒,聽師伯的話。”司綠衣鑽進他懷裏,放聲嚎啕大哭。
蒼穹兩行鴻雁於飛,其鳴嗸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