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唰的慘白,嘴唇已失盡血色,卻固執繼續說下:“我根本不會相信你會死,什麼非典型心肌萎縮,我不信,我根本不信……全都是你設計好,又想擺脫我的理由,借口、借口、全都是借口,你逃了三年,又想把我扔在一邊不顧,讓我孤老到終生,葉鈴蘭,你就是想拋下我不管,你就是想讓我麵對整屋子你的回憶,讓我愧疚到死,那還不如你現在就讓我去死……”
隨著最後那一聲,他帶著她的手握住刀柄,忽的推進,那一下狠極了,鮮血噴射,他雙腿漸漸滑下,跪倒在她麵前,地板上他黑漆漆的影子蜷成了一團,葉鈴蘭驚惶看著燈下男人頹然的肩背,他許久未語,男人膝下有黃金,那一刻,他拋棄了一切,他的理智、他的自製、他引以為傲的自尊他通通都不要,他隻要她,隻要她葉鈴蘭……
他緩緩抬眼,葉鈴蘭卻望見他眼底碎著的淚,望著他心口一大片血色,男人卻靜默的喃喃:“對不起……”
“……”她一怔,
“你原諒我吧!”
“我早說過我們之間根部沒有原諒不原諒,我說不恨,我連活著的機會也寥寥無幾,我沒有空閑的時間去……怨恨一個人!”在他說出‘死’字時,說出她的病狀時,她才明白他為何酗酒,為何發狂,他臉上悲慟的神色,要粉碎她的堅強,近乎讓她相信她若死了,他會難過!
可是,她已不是四年前不諳世事的女孩,她也絕望的看著他,就好像她在等待自己死亡來臨,
而他目光凝滯,宛如掉了清漆的木偶,茫然的重複著一句話:“原諒我,到底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
他再次望進她眼裏的淡然:“到底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莫之城,”
“我隻要一個……答案,告訴我……怎樣……你才肯原諒我!”胸口劇烈的疼痛,麻痹著他全身,他喃喃自語,抬眼間望著她滿眼的淚水:“蘭……兒……”他輕語:“我……”話音未落,男人哐當一聲,向後昏倒於地。
“莫之城,”她抱著他的身體,拚命的喊著:“莫之城,你醒醒……”她喊著,濃稠的血液已沾染著她的雙腿,她慌亂的打開屋門:“救他……快救莫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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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鈴蘭隨著救護車,一路趕往醫院,她讓留在住處的看守護著葉曉遲,她坐在醫院的長廊,低頭時才發覺,自己連鞋都未穿就跑了出來。
白皙的腳下沾著男人的鮮血,已是幹涸,她有些暈眩。就如四年前決裂的夜晚,他每句話都像冷針一樣,而他今夜的瘋狂,已讓她無助。
她望著窗外漆黑的夜,長廊上是一行行白熾燈,墨黑的玻璃床倒映著一道道泛白的光澤。
她望著自己倉惶的麵容,發絲已是淩亂,目光已是漂浮不定。
又不知何時,寧靜的長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別過頭,望見相向奔跑而來的女人,冷聽雨神色匆匆,直趕到她的麵前。
葉鈴蘭抬眼見她,才發現其實這些年來,那個男人的孤寂。正當這危及時刻,她卻在他身邊找不到信任的親信,除了眼前的女人。
因為她,湯沛也離開了。
卻不知,那個男人躲在遠遠的角落裏,隔著百米的距離,遙望著她。
湯沛看著,身體輕輕的倚靠在牆壁。
“你們怎麼了?”冷聽雨看見她一身狼狽。
“他自殺。”
聽雨不可置信,想過種種,卻從未料到那個男人會選擇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