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定是繞梁三日不絕。一曲完畢,熱情開朗的雲南姑娘往景月儻身上扔腰帶的,鞋子的,手帕的,木瓜果子的,不計其數.
景月儻隻是很文雅的一一躲開,然後微微一笑,對熱情的雲南姑娘們略微回了個感謝的禮.
曲畢回坐後,又是各權貴前來迎合奉承不止.蕭憶流被擠到一邊,連話都來不及和景月儻說上一句,景月儻好象也忘了她的存在,隻顧和前來的權貴舉杯暢飲.
隻覺無趣,她坐了很久,也想活動活動筋骨.於是對絲籮說:"我去更衣,很快回來,不用叫人跟著.你看好殿下,別出岔子."
她饒開熱鬧的人群,偏找冷清處走.沒相到,突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頭,看是一個雲南妝飾的男子.
此人她見過幾麵,比如半年多以前,又比如在剛才.他一直在雲南王身邊,低調而掩埋不住皇家的光芒.他是,雲南王儲,趙夷弓.
蕭憶流有些疑惑,他怎麼會攔上自己.因而也忘記了行禮.
沒想到趙夷弓隻是來話家常的:"笛聲悠揚,二胡斷腸.不知道側妃有沒有聽過這樣你首詩'水仙欲乘鯉魚去,一夜芙蕖紅淚多',若是在此良辰好景,在蓮花海子與古人對飲一酌清酒,恐怕是人生一大幸事."
蕭憶流想了想,以為趙夷弓是要找自己去喝酒,正欲推卻.沒想趙夷弓卻先道:"在下話已至此,先行告退了,希望側妃娘娘能好好散步."
說完,大步徑庭的回到人群中去.
蕭憶流好生奇怪,沒想到這雲南王王儲,看著正二八經的,卻愛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搖搖頭,繼續往河邊走.
....水仙欲乘鯉魚去,一夜芙蕖紅淚多...鯉魚...笛聲...故人...
這些零碎的詞組,很快連成一條線索.難道說?蕭憶流恍然大悟,又帶著不確定...急忙朝蓮花海子跑.
雲南喜歡把湖泊稱海子,可能是不能見真正的海,所以,襯了美好的心願,也要把湖泊改成海.蓮花海子名稱的來源,有個傳說,織女和牛郎分別後,每日對月流淚,淚珠掉落,積少成多,而成海.以後,凡有因家裏反對的相愛男女就會來這裏放荷燈.荷燈上寫上美好的心願,然後放進蓮花海子.
如若黎明時分,荷燈能流到海子中心而不下沉,就表示織女聽到了他們的心願,定會心想事成.這樣,也就堅定了青年男女堅持自己愛情的信心,如若不見荷燈,他們也會毅然放棄兩人之間的愛情而接受家裏的安排,因為這是織女在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結合,不會幸福,隻會不幸,與其不幸而在長久相伴中相互怨恨一輩子,不如一開始就截斷這孽緣,讓一生中都有份最美好的回憶.
都說笛聲悠揚,相同的一首曲子,今夜二胡拉不出的斷腸,卻被笛聲輕易的演繹出來.
蕭憶流看著遠處穿著雲南少數民族裝束的男子,突然心裏流出暖意.
"望溪...",她踟躇了半響用詞:"哥哥..."還是不太習慣叫他哥哥.
月下的司望溪仿若古書上寫的無雌雄性別的仙人,一層柔和的銀色打在他的臉上,連月光的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隻成了他的襯托.
蕭憶流突然想起第一次聽到景月儻的名字時,心中念想的是如月光般風流倜儻.而某些人,遠勝過月光萬分.
是的,景月儻從相貌來說,遠不及司望溪.可是與望溪的超凡脫俗不同,他如同鬼魅般吸引著他身邊的女子,讓她們自願沉溺在他這棵毒草.而正是因為望溪太超凡脫俗了,反而讓人不敢往其他方向去想,怕是褻瀆了他.
司望溪看著她,眼睛裏的陰霾明顯多於欣喜,激動,傷感,或者其他感情.他也躊躇了很久,找合適的開場白:"我還以為,你不會想見我."
其實過了這麼久,蕭憶流心中有了更為分量的事情,這些事就自動歸結為小事,既然是小事,就會想辦法小事化了.這麼久以來,她早就想明白,或者不該叫明白,而應該叫不在乎那麼多細節.隻要他是為自己好的,那自己為什麼不要接受而要去任性?
她也想打破那麼久以來的尷尬,當作什麼事情都過去了,跑到他麵前,望著他,笑的天真無邪,笑的像嬰孩般純潔.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親人啊,我也不可能一直任性下去."
此時的司望溪內心像打翻了什麼東西,不,不緊緊是打翻了什麼東西般簡單.他自覺心中那團一直隱忍不發的火突突的往上冒,要燒掉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