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王見蕭憶流半天沒說話,有些掃興道:"難道側妃不噱在我們雲南一舞?"
蕭憶流見沒有辦法,隻能起身答應,剛起了一半,景月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回座位.
他站起身來,對著雲南王敬了一杯酒:"不是內子她不願意跳,大約是受在這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地方影響,今天大夫說她有了身孕,實在是不敢大動啊,希望世叔能夠海涵."
聽他說完,底下響起嘲嘲竊竊的私語.蕭憶流臉紅的跟什麼似的,坐在座位上直扯他寬大的衣袖,心底罵景月儻,連這你也能編出來騙,也太混帳了.
景月儻沒有理會她在下麵的小動作,隻是動聲色的把袖子從她手中抽出來,彈了兩下.
聽到這個消息,雲南王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也是麵上假意露出喜色,恭喜道:”世侄大喜啊.這樣我可要送上份厚禮了.”
蕭憶流又轉眼看綿桑,芙蓉玉麵慘白的像盛放的梨花,卻麵帶僵硬的微笑,雍容大度.
“那世侄不敢勞您破費了.這樣吧,就由世侄代內子表演一曲,一是為了對得起世叔的厚禮,二來也是為了不掃了這喜慶的氣氛.”
他剛說完,底下又是一片嘩然.他們倆的位子,頓時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
此時綿桑也開口了,她聲音婉轉如黃鸝,又柔的讓人癱成一癱水來:”妾身原先在故鄉的時候,西國皇上就很擅長音律,想來也是一脈血緣,七殿下肯定也是深藏不露了一手,妾身也很是期待呢.”
見綿桑也滿懷期待,雲南王自然是更高興了一層,道:”那就有勞七殿下了.”
蕭憶流暗自猜想會不會有什麼不妥,再說,她也從未聽說景月儻在音律上也有一手.景月儻對她說:”你放心,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你隻要好好聽著就行了.”
他坐在看台上最中心,後麵壓壓的坐了幾排樂師.絲籮送上一把名貴的黑炭木檀香二胡.
……二胡…..
蕭憶流恍然想起了瞎子阿丙…..忍不住笑了.看著他閉上眼睛認真的開弦,真的很有那樣的氣勢.
光滑的黑炭木閃著銀色的亮光,透明的弦在他修長的手指引導下,交互摩擦.冰泉冷瑟弦鳴絕.
都說笛聲悠揚,二胡斷腸.景月儻手中的”斷腸”,少了些淒決,多了些昂揚.
的確是非同凡響.
蕭憶流和綿桑的眼睛都盯向同一個方向,看著那個身著絳紫色帶白玉冠的冷俊男子.
都是同一種眼神,同一種感情.恰若心有靈犀般,她們都突然轉向看向對方.蕭憶流波瀾不驚,綿桑對她卻充滿輕蔑.
看台上的景月儻卻不經意的嘴角上揚了一下,隨著音樂唱:”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蕭憶流仔細聽著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徐徐清晰的吐露出歌詞.這首<擊鼓>早已被千古傳唱遍了,不覺新奇.但周圍的人都以為是他為她而唱,女人眼中都充滿的羨慕.能被這樣的男人寵愛著,是她的福氣,這些人心裏一定是這樣想的.
然而蕭憶流也是有苦難言,她自是早已沉溺在他變化無常的情感中,才更加無法自拔.
不免亦心酸,景月儻,你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執誰的手,偕誰的老?